黄包车在巷子里拐了三个弯,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噔声。陈伯弓着背猛踩踏板,额角青筋跳动。萧砚坐在后座,手指还扣着枪柄,指节发白。
简凝靠在车边,旗袍下摆撕了一道口子,露出小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右手小指那道疤隐隐发烫。
车子停在一处老宅后门。陈伯翻身下车,敲了三下门,又停两秒,再敲一下。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扫过三人,随即拉开。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墙上挂着旧地图,桌上有半杯冷茶。萧砚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反手关门,插上木栓。
“谢云启不会善罢甘休。”他说。
简凝摘下珍珠项链放进袖袋,走到桌边拿起茶杯。杯沿有口脂印,艳红。她用指尖轻轻抹掉。
“他知道你手里有药方残页。”她声音不高,“但他更怕的那那份单单。”
萧砚站在窗边,掀开帘子一角。外面是窄巷,没人跟来。
“他提到了‘甲三’。”他说,“那个符号出现在账本和眼镜上。不是巧合。”
简凝放下茶杯,从旗袍暗袋掏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三道竖线,中间略长。
“我见过这个。”她说,“沈夫人书房的锁孔里,刻着一样的标记。”
萧砚回头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去的?”
“前天晚上。”她答得干脆,“你约谢云启谈生意时,我去翻了她的抽屉。”
萧砚没说话。他记得那天自己故意引开谢云启,为的就是让简凝有机会行动。但他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你还藏了什么?”他问。
简凝笑了下。她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双蕾丝手套,粉蓝色,边缘绣着细花。
“这是简柔的东西。”她说,“她每次见客都戴这双。可有一次,我看见她脱下手套洗手,右手掌心有道划痕。”
萧砚走近几步。
“你怀疑她做过什么?”
“不止怀疑。”简凝把手套摊在桌上,“你看这里。”
她指着手套内侧靠近小指的位置。那里针脚密实,颜色比别处深一点。
“有人补过。”她说,“补得很巧,不仔细看不出来。”
萧砚伸手碰了碰那块地方。布料下面似乎有硬物。
他从腰间取下小刀,轻轻划开缝线。里面掉出一片薄铁片,两寸长,一头尖锐。
是一把刃。
“藏在手套里的刀。”他说。
简凝点头。“她不是只会哭的小白花。她准备动手了。”
萧砚把铁片放在灯下看。刃面光滑,没有锈迹,像是经常打磨。
“目标是谁?”他问。
“不知道。”简凝收回手套,“但最近她总往裴渊军营跑,说是送慰问品。”
萧砚皱眉。
“裴渊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他说,“如果她真想做什么,很快就会暴露。”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陈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西街巡警队抓到一个人。”他说,“自称是沈老爷的贴身厨子,说有紧急情报要报给萧少爷。”
萧砚接过电报看了眼。发报时间是十分钟前。
“让他进来。”他说。
陈伯出去带人。片刻后,一个穿围裙的中年男人被带到屋里。他脸色发白,手一直在抖。
“我说……我说了会被杀的。”他声音发颤。
“你说不说,都活不了。”萧砚盯着他,“谢云启的人已经在查你了。”
男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我是被迫的!药是我下的,可主使是沈夫人!她说只要我改了药方,就给我五十大洋,让我带着儿子离开京城!”
简凝站在一旁,没说话。
“药方怎么改的?”萧砚问。
“原本是安神汤,后来换成一种新药。每天加三钱曼陀罗粉,再混入少量朱砂。吃久了会头晕眼花,记不清事。”男人低头,“沈老爷发病前一周,她让我停了原药,换上这种。”
“谁配的药?”萧砚追问。
“济民药局的李德海。但我送去的药材里,曼陀罗分量不对。是他重新调配的。”
萧砚看向简凝。她眼神沉静。
“你还有别的要说?”他问厨子。
“有……有一晚我送药过去,听见沈夫人和人在书房说话。那人声音低,但我听得出是谢云启。他们提到一个名字——‘甲三’。”
屋内安静下来。
萧砚缓缓坐到椅子上。他想起谢云启眼镜上的刻痕,想起账本里的编号,想起那份写着“服用后可见真相”的药方。
原来一切都有联系。
“你走吧。”他对厨子说,“陈伯会安排你去外地。记住,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厨子磕了个头,被陈伯带走。
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简凝走到桌边,重新倒了杯茶。
“沈夫人动手,谢云启背后操控。”她说,“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害沈老爷疯,而是让他闭嘴。”
萧砚点头。
“沈老爷看到了什么?”他自语。
“可能是调包的事。”简凝说,“我出生时,接生婆还在世。她去年突然暴毙,死前曾写信给城南观音庙的尼姑,说有‘天大的秘密’要交代。”
萧砚站起身。
“明天你去趟城南。”他说,“找那个尼姑。”
“你呢?”
“我去见裴渊。”他说,“简柔既然去了军营,我就当面问清楚她想干什么。”
简凝看着他。片刻后,她从旗袍领口取出一枚铜扣,递过去。
“这个给你。”她说,“是我从简柔外套上扯下来的。上面有个小孔,像是用来装东西的。”
萧砚接过,翻看一眼。铜扣内侧确实有凹槽。
“你怀疑她传递消息?”
“她不是傻子。”简凝说,“戴着手套藏刀的人,不会不做后手。”
两人不再多言。陈伯回来时,带来干净衣服和热水。萧砚简单清洗了肩上的擦伤,换了件灰布衫。
凌晨三点,他们分头出发。
简凝坐上一辆早班黄包车,车夫戴着破毡帽。她裹紧披肩,靠在车座上闭眼休息。
萧砚则步行穿过两条街,在一家修车铺前停下。他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应声。
门开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倒出。驾驶座上是裴渊的副官。
萧砚上车,车子直奔城北军营。
天刚亮,军营门口已有士兵巡逻。萧砚出示通行证后被放行。他在操场上看到一群女学生列队,正在分发慰问品。
其中一人穿着粉蓝洋装,戴着蕾丝手套。正是简柔。
她笑着把饼干递给一个士兵,动作温婉。可当她转头时,萧砚注意到她左手拇指在手套外轻轻敲了三下。
像是某种信号。
他走近几步,躲在帐篷后观察。一名军官走过来接收物资清单,接过本子时,两人手指短暂相触。
萧砚眯起眼。
那军官胸前佩戴的徽章,图案是三道竖线,中间一道略长。
和“甲三”的标记一样。
他正要上前,忽然感觉后颈一凉。有人从背后靠近。
他迅速转身,抓住对方手腕。是简柔。
她脸上还带着笑,眼里却没有温度。
“萧公子这么早来军营,是来看我的吗?”她轻声问。
萧砚松开手。
“听说你在做善事。”他说,“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您太客气了。”她退后半步,“不过有些忙,您帮不上。”
她抬起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了抚鬓角。
然后转身走开,裙摆轻晃。
萧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手套洁白无瑕,像从未沾过血。
但他知道,里面藏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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