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去码头医院的路上,雨刚停,鞋底踩在湿地上有点打滑。街边的水洼映着路灯,黄黄的一片。我低着头,手插在袖子里,摸着那把小刀的刃口。
李阿福被打的事传得很快。巡警说是斗殴,可我知道没这么简单。谢云启动手了,名单上第二个名字画了圈,不是“已除”,但人已经废了半条命。
我要见他一面。
医院门口站着两个穿灰褂子的人,不像是医生,也不像病人家属。我绕到后墙,翻了进去。走廊里一股药水味,墙皮有些地方剥落了,露出里面的砖。
病房在二楼尽头。我贴着墙走,脚步放轻。门没关严,透出一线光。我从缝里看进去,床上躺着个人,头上缠着纱布,脸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是李阿福。
他嘴里哼着什么,声音很弱。床边坐着个护士,低头在写东西。我没动,等她起身离开才溜进去。
“李叔。”我轻声叫他。
他眼皮颤了颤,睁开一条缝。“……谁?”
“萧家的人。”
他猛地抽了口气,想坐起来,又倒下去。“你……你怎么敢来?”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他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
“别装。”我把小刀拿出来,放在床沿,“你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周德海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他睁眼盯着我,眼神忽然变了。“你……你是那个孩子?”
我没说话。
“他们烧了货仓……那天晚上,我在码头值夜班。”他喘了口气,“我看见三辆车进来,卸下几个铁箱。有人穿军装,还有个穿长衫的,戴金丝眼镜……他下车时,左手摸了戒指。”
我心跳快了一拍。
谢云启来了。
“箱子被抬进西仓。后来火起的时候,那些箱子还在里面吗?”我问。
“不在。”他摇头,“天没亮就运走了。我偷偷记了车牌,可第二天家里就遭了贼,本子不见了……他们还割了我狗的耳朵。”
他说完笑了下,笑得很难看。
“你还记得车牌号吗?”
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串数字:“津A·七零二六。”
我记下了。
正要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到门后。门开了,护士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药。
她走到床前,扶起李阿福喂药。我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翡翠戒指。
和谢云启手上的一模一样。
等她走后,我从窗台跳出去。风从楼道吹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檀香混着胭脂。
这医院不对劲。
回去的路上,我拐进一家当铺,用旧怀表换了两张车票。明天午时茶楼见简凝,我得提前到。
萧晚在门口等我。她站在廊下,手里抱着我的外衣。
“你去了?”她问。
“见到了。”
“他活着就好。”她把衣服递给我,“外面冷。”
我没接,盯着她手腕上的银铃。“你今天去过沈家?”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铃铛上有股香味,和沈夫人用的一样。”
她低下头,“我去查地契的事。那个商行是空壳,但资金流向了谢家控股的轮船公司。他们在用沈家的名义走私。”
我点点头。“账册是假的,证据在运输链上。”
“那你明天还去见她?”
“她说真正的证据不在纸上。”
“可她的话能信吗?”萧晚声音低下来,“她和谢云启走得太近了。”
“但她右手小指有疤。”我说,“那是小时候被养母划的。她没必要骗我这个。”
萧晚没再说话。
第二天中午,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刻钟。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空着,我坐在对面角落,能看到楼梯和门口。
茶上来后,我一口没喝。手指一直按在袖子里的小刀上。
十二点整,简凝出现了。她穿墨绿旗袍,鬓边别着白山茶,手里撑一把油纸伞,进门才收起来。
她走到窗边坐下,点了壶龙井。
“你来了。”她说。
“你说真正证据不在纸上,是什么意思?”
她没直接回答,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黑白的,拍的是码头仓库的侧面,一辆卡车正在装箱。车尾牌照模糊,但能看清是“津A”开头。
“这是昨天拍的。”她说,“同一辆车,七零二六。”
我抬头看她。
“谢云启今晚会运一批货出城。”她压低声音,“军火,藏在桐油桶里。路线是从西仓出发,经城北老道,过青石桥,走三十里到渡口装船。”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听到了。”她看着我,“裴渊的人在谢府安了线。他们也想抓他把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笑了笑,“我不是帮你。我是要毁掉他。”
我们对视了几秒。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你不该问。”她收回照片,“你只需要出现在青石桥,拍下运输过程。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然后呢?万一被抓?”
“那就说你是去散步,碰巧路过。”她站起身,“记住,别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相机最好用借的。”
她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你不怕谢云启发现是你?”
她回头,嘴角扬起一点。“他现在忙着对付你,顾不上我。”
说完她下楼了。
我坐了一会儿,把茶杯推开。桌上留下一圈水印。
当天晚上九点,我骑车到了青石桥。桥面窄,两边是河,水黑沉沉的。我躲在桥头的树后,怀里揣着借来的相机。
十点十七分,远处传来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开在前面,后面跟着三辆卡车。车牌都被泥糊住了,但第一辆的尾灯坏了,右下角歪着——和照片里一样。
车队停下检查桥面。司机下车抽烟,有个穿长衫的人走过去说话。他抬起手,路灯照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翡翠戒指反着光。
是谢云启。
他没下车,只站在车旁指挥。我屏住呼吸,慢慢掏出相机,对准车队。
咔。
第一张。
咔。
第二张。
拍到第三张时,风吹动了树枝,影子扫过镜头。我调整角度,正准备继续,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头一看,一个人站在我身后两米处,手里拿着枪。
“萧公子,”他说,“拍够了吗?”
我立刻往桥边退。他举枪对准我,没开火。
“谢先生说了,只要你碰相机,就请去喝茶。”
我没动。
“你可以现在交出来,或者明天以‘盗窃国家物资’罪名被捕。”
我慢慢把手伸进怀里。
他冷笑,“别耍花样。”
我掏出的不是相机,是火柴盒。
划燃,扔向脚边的油布包——那是我提前放的。
火“轰”地烧起来,照亮桥面。远处车队骚动起来。我趁机冲向桥中间,把相机塞进桥缝。
回头看时,那人已扑灭火堆。他朝我这边喊了句什么,接着举起枪。
枪响了。
我没中弹,但左肩撞在栏杆上,疼得眼前发黑。我爬起来继续跑,沿着河岸往北。
身后追兵越来越多。
跑到第五个路口,一辆黄包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停在我面前。
“上车!”车夫喊。
我跳上去。车夫猛蹬,拐进小巷。
“谁让你来的?”我喘着问。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他头也不回,“她说你会被人追。”
我靠着车板,手摸到肩膀,湿了。
血渗出来了。
黄包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座老宅后门。车夫扶我下车,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一只手把我拉了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
我抬头,看见简凝站在面前,手里拿着我的相机。
“你拿到了?”我问。
她点头。“全程都拍下来了。”
我松了口气,靠在墙上。
“可你受伤了。”她皱眉。
“没事。”我说,“只要证据在。”
她走近一步,从旗袍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打开。
里面是一枚翡翠戒指。
“这是刚才从谢云启车上捡的。”她说,“他一定想不到,他会输在这里。”
我看着那枚戒指,戒面裂了一道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声。
车灯扫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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