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声音在空旷的陵区里回荡。萧砚把简凝往身后拉了一步,自己挡在前面。他肩膀上的伤口开始渗血,衣服黏在皮肤上,有点发烫。
“你们两个,放下手。”裴渊往前走了两步,士兵们围成半圆,枪都端着。
萧砚没动。他知道裴渊不会立刻开枪,这个人做事有分寸。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简凝低声说:“别激他。”
萧砚抬手,慢慢从怀里掏出铜牌。金属表面有些磨损,边缘不齐。他捏着它,在掌心转了个方向。
“你要这个?”他问。
裴渊点头。“谢云启说了,交出来就放人。”
“放谁?”萧砚冷笑,“陈伯已经快不行了,你还想骗我?”
裴渊沉默了一下。“我是军人,只执行命令。东西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们活着离开。”
“你保不住。”简凝突然开口,“谢云启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你的人刚才在仓库外放过一枪,那是信号,不是警告。”
裴渊眉头皱了一下。
她继续说:“你现在回头,还能走。等机关启动,东陵塌了,谁都跑不掉。”
裴渊没说话,但握枪的手紧了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钟声。十二响,整点。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石柱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萧砚抬头看去。那串铃铛晃得厉害,声音清脆,和萧晚平日戴的那串一样。可她不可能在这里。
他心里一沉。
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脚下的石板缝隙里扬起细灰。
“机关开了。”简凝抓紧了他的袖子。
萧砚盯着裴渊。“最后问一次,你是要帮他杀人,还是站到对的一边?”
裴渊眼神闪了一下。
下一秒,树林另一侧传来脚步声。整齐,快速。又一队人出现,穿着不同制式的军装。领头的是个穿灰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拐杖。
裴渊脸色变了。“赵老?你怎么会在这?”
老者没理他,径直走到萧砚面前,看了眼他手中的铜牌,点头。“总算没丢。”
萧砚认得这张脸。父亲生前提过,赵家是皇陵守官世家,二十年前因政变被灭门,只剩一个远亲流落在外。
“你是赵承安?”他说。
老人颔首。“东陵不能毁。遗诏还在下面,名单也不能烧。”
裴渊举枪指向老人。“你已经被通缉十年了,还敢露面?”
赵承安笑了下。“我躲了十年,就是为了今天。李承远是我兄长,他死前托我守住这份真相。”
简凝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老人看向她。“你不姓沈,也不姓简。你母亲是李氏,父亲是东陵守将李承远。当年孩子出生后被人调包,你被送走,另一个女孩进了沈家。”
简凝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萧砚侧头看她。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所以谢云启知道?”他问。
“他知道一部分。”赵承安说,“但他不知道真正的遗诏副本不在这里,在地下密室。只有持铜牌和松石珠的人才能打开。”
萧砚低头,看见掌心里那颗松石珠还在。是简凝塞给他的。
他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给他。
裴渊似乎也听懂了什么,枪口缓缓下移。
“你们打算怎么下去?”他问。
“北侧有暗道。”赵承安说,“但需要两个人同时开启机关,一个用铜牌,一个用松石珠。”
萧砚看向简凝。她点头。
两人正要动身,裴渊却突然抬手,枪口重新对准赵承安。“等等。我要确认一件事。”
所有人都停下。
“你说李承远是你兄长。那你应该知道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赵承安看着他。“他说——‘宁负天下,不负山河’。”
裴渊松了口气,收起枪。“是我多疑了。”
他挥手,让自己的人退后几步。“我带人守住入口,你们下去。十分钟,不管拿到什么都必须上来。超过时间,我自己炸了这地方。”
萧砚没多说,拉着简凝跟着赵承安往北走。地面还在震,节奏越来越快。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
暗道口藏在一块巨石后面,上面刻着旧符号。赵承安用手推开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空气里有股潮湿味,混着铁锈。
三人依次进入。
阶梯很长,拐了几个弯。墙壁上有灯槽,但没点灯。只能靠赵承安手里的火折子照明。
走到一半,简凝忽然停住。
“不对。”她说,“这条路不对。上次来的时候,右边应该有个岔口。”
赵承安回头。“那是旧路,三年前塌了。这是新修的,直通密室。”
萧砚走在最后,手一直按在腰间。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们继续往下走。终于到了尽头。一扇石门立在面前,中间有两个凹槽,一个方形,一个圆形。
赵承安拿出一把钥匙模样的东西,插进方形槽。然后看向萧砚。
“铜牌。”他说。
萧砚递过去。他把铜牌放进槽中,咔的一声,卡住了。
“松石珠。”赵承安又说。
萧砚伸手去掏,却发现掌心空了。
他猛地转身看简凝。
她站在几步外,右手摊开,松石珠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对不起。”她说。
赵承安脸色骤变。“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简凝没回答。她把松石珠放进另一个凹槽。
石门发出沉重的响动,缓缓开启。
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
萧砚盯着她。“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不是为你来的。”她终于开口,“我是为我自己。我要知道我是谁,而不是别人告诉我我是谁。”
赵承安怒吼:“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知道。”她说,“但我必须进去。”
她迈步走向门口。
萧砚冲上去抓住她手腕。“外面那些人都是陷阱,你还要往里走?”
“那你呢?”她反问,“你不是也一直在利用我?你知道我是真千金,却从没告诉过我。你让我以为自己只是个工具。”
他哑然。
赵承安用力推他们分开。“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机关只能维持三分钟,要么一起进去,要么全死在这。”
他先进去了。
简凝挣脱萧砚的手,跟了上去。
萧砚站在原地,听见里面的滴答声,像钟表在倒计时。他知道这一进去可能就出不来。
但他还是进去了。
石门在身后关闭。
密室内不大,四面墙都是石砖。中央有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木盒。盒子没有锁,但表面有字:**唯血可启**。
赵承安走过去,划破手指,把血滴上去。
没反应。
他又试了一次。
还是不行。
简凝忽然说:“不是随便的血。是李家的血。”
她咬破指尖,按在盒子上。
一道光闪过。盒子弹开。
里面是一卷黄纸,和一本薄册子。
她拿起黄纸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这不是遗诏。”她说,“这是……一份认罪书。签字的是当今摄政王,还有七名重臣。他们承认二十年前联手杀害先帝,伪造禅位诏书。”
赵承安接过来看,手抖了起来。
萧砚拿起那本册子翻了几页。里面记录着这些年被收买的官员名字,每一笔交易都有时间地点。最后一个名字,是谢云启。
“名单是真的。”他说。
简凝忽然抬头。“外面的人是谁派来的?”
“谢云启。”萧砚说。
“那裴渊呢?他为什么会配合?”
“不一定真是裴渊。”赵承安摇头,“我刚才就怀疑了。真正的裴渊走路会有顿挫,那个人步伐太稳。”
萧砚脑子一震。
他想起刚才那人举枪的动作,太标准,不像久经沙场的人。而且他对赵家的事一无所知,却能准确叫出名字。
“是替身。”他说。
简凝脸色发白。“那我们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爆炸声。灰尘簌簌落下。
有人在外面砸门。
石门剧烈震动,裂缝开始蔓延。
“他们要封死我们!”赵承安扑过去顶住门。
萧砚冲到角落找出口。没有。只有一根金属管从墙上伸出,连着个仪表盘。指针正在下降。
“氧气。”他说,“他们在抽空气。”
简凝跑过来帮忙砸墙。石头坚硬,砸不动。
外面又是一声炸响。
这次整个房间都在摇。
一块砖从上方掉落,砸中简凝的肩膀。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萧砚扶住她。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赵承安靠着门,喘着气。“来不及了……你们走。”
“我们一起!”萧砚说。
老人摇头。“我年纪大了,活够了。你们还年轻,还有事要做。”
他又看向简凝。“记住你的名字。你是李昭南,李家的女儿,东陵的血脉。”
简凝张嘴,想说什么,却咳出一口血。
萧砚背起她。“我不会留你。”
他撞向墙壁最薄弱的地方。一次,两次。第三下,砖裂了。
他用力掰开,露出后面的管道空间。
“进去!”他对赵承安喊。
老人没动。他站在原地,看着即将崩塌的门。
“走吧。”他说,“把真相带出去。”
萧砚咬牙,钻进洞里。身后传来最后一声巨响。
管道狭窄,他背着简凝爬行。越往里,越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光。
他加快速度。
终于爬出,是在一处废弃井口。外面天已黄昏。
他把简凝放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远处传来警笛声。
他摸出怀里的册子,紧紧攥住。
这时,简凝睁开眼,看着他。
“盒子……还在吗?”她问。
萧砚摇头。“没带出来。”
她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在我……衣服里。”
他伸手探去,果然摸到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那个木盒。
他愣住。
她闭上眼,轻声说:“快走……他们还会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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