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桃源村激起了欢腾的浪潮。
最先被惊动的是隔壁几户人家。有那起得早的,正端着碗在门口喝稀饭,听到这哭声,碗都差点掉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扯着嗓子就朝屋里喊:“孩儿他娘!快听!万医生家!生了!生了!”
这消息比风跑得还快。几乎是眨眼功夫,整个村子都活泛了起来。
“生了?柳絮生了?”
“听这哭声,多响亮!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母子平安吧?万医生医术那么高,肯定没事!”
“走走走,看看去!”
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自发地朝着万大春家的小院涌去。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是自己家添丁进口一般高兴。有人手里提着攒下的鸡蛋,有人挎着一篮子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有人抱着自家织的土布,还有人干脆揣了几个红彤彤的柿子……礼都不重,但满满都是心意。
小院外面,很快就围满了人。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一窝蜂往里挤,只是踮着脚,伸长脖子朝里张望,脸上带着好奇和祝福的笑容,互相低声交谈着,压抑着兴奋。
狗蛋和赵婷是第一批冲进院子的。狗蛋激动得脸通红,搓着手,在院子里直转圈,想喊又不敢大声,憋得够呛。赵婷则更细心些,她先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低声问:“大春哥,絮姐,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露出万大春虽然疲惫却难掩狂喜的脸。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压低声音说:“生了,是个小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狗蛋猛地一挥拳头,差点跳起来。
赵婷也长舒一口气,眼圈微微发红:“恭喜大春哥!恭喜絮姐!”
万大春看着外面越聚越多的乡亲,心里暖流涌动。他想了想,对狗蛋说:“狗蛋,辛苦你一下,去跟老支书说一声,再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婶子帮忙。今天中午,咱们在打谷场摆席,全村一起热闹热闹!庆祝我万大春弄璋之喜!”
“好嘞!包在我身上!”狗蛋一听,精神大振,这可是他最爱干的活儿!他应了一声,像只灵活的泥鳅一样钻出人群,扯开嗓子就喊开了:“万医生添丁,母子平安!中午打谷场摆酒,全村贺喜喽——!”
这一嗓子,如同吹响了欢乐的集结号。围观的村民顿时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恭喜万医生!”
“贺喜弄璋之喜!”
“太好了!咱们村又添人口了!”
老支书万贵很快就拄着拐杖来了,脸上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连连说着:“好!好!这是咱们全村的大喜事!必须好好办!”他立刻开始指挥若定,安排人手。
村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比过年还热闹。男人们开始搬桌子、抬板凳,在宽敞的打谷场上一字排开。妇女们则自发地分成几拨,一拨回家去拿自家储备的腊肉、干菜、鸡蛋;一拨去菜地里摘最新鲜的蔬菜;还有一拨手艺好的,直接系上围裙,占据了临时搭建的几个灶台,开始洗菜、切肉、生火。
杀猪的嚎叫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女人们爽朗的笑声、孩子们兴奋的追逐打闹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充满生活气息和浓浓人情味的交响乐。
万大春家里,王婆婆已经将柳絮和孩子都收拾妥当。柳絮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服,靠在炕头,虽然疲惫,但精神很好,正温柔地看着身边襁褓里那个吃饱喝足、甜甜睡去的小家伙。小家伙皮肤不再那么红,变得白嫩了些,小嘴巴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摸一下,可爱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万大春送走了再三道谢并塞了个大红包的王婆婆,又仔细检查了柳絮和孩子的状况,确认一切安好,这才稍稍放下心。他握着柳絮的手,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和身边安睡的儿子,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絮儿,你辛苦了。”他轻声说,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一句里。
柳絮摇摇头,脸上是母性的柔光:“看到孩子,就什么都不辛苦了。”
中午时分,打谷场上已是人声鼎沸,香气四溢。几十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连村里腿脚不便的老人,都被儿孙们搀扶着来了。桌子上摆满了大盘的菜:红焖猪肉、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清炒时蔬、金黄的炒鸡蛋、自家做的豆腐……虽然比不上城里酒店的精美,但量大实惠,充满了农家特有的豪爽和热情。
万大春安顿好柳絮,让她喝了点鸡汤休息,自己则来到了打谷场。他一出现,全场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万医生来了!”
“恭喜万医生!”
“快让我们看看小娃娃!”
万大春笑着向大家拱手致谢,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激动。老支书万贵端着酒杯站起来,声音洪亮:“乡亲们!静一静!今天,是咱们桃源村的大喜日子!咱们的万医生,喜得贵子,弄璋之喜!这是万医生家的福气,也是咱们全村的福气!来,咱们一起举杯,祝贺万大春和柳絮,祝孩子健康长大,聪明伶俐!也祝咱们桃源村,人丁兴旺,日子越过越红火!”
“干杯!”
“恭喜恭喜!”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或茶碗,高声祝贺,场面热烈而感人。万大春也端起酒杯,眼眶微热,朗声道:“谢谢!谢谢各位乡亲!我万大春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帮助!这杯酒,我敬大家!也祝愿咱们桃源村,越来越好!”
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带着无比的甘甜。
宴席正式开始,气氛更加热烈。大家吃着,喝着,笑着,谈论着孩子的模样,谈论着万医生的好人好报,谈论着村里越来越好的光景。狗蛋和几个年轻后生忙着给大家倒酒添菜,赵婷则和妇女们一起,细心地照顾着桌上的老人和孩子。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每个人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酒肉的香气和欢声笑语混合在一起,飘荡在桃源村的上空。这不仅仅是一场庆祝新生命诞生的宴席,更是一次全村凝聚力与喜悦情感的集中迸发。
万大春看着这热闹温馨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感恩。他知道,他的根,已经和这个村子,和这些善良的人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而这个在所有人期待和祝福中降临的孩子,必将在这片充满爱与希望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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