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匿名情书被万大春一把火烧了,但这事儿带来的后续,却比他们预想的要有趣一点。
第二天,万大春去邻村出诊,正好路过老秀才家附近。他想起昨晚和柳絮的推测,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下意识地多留意了一下。
果然,在经过孙家院门外那条小路时,他看见孙婉茹正坐在院里的枣树下做针线活。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浅蓝色碎花褂子,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经过,孙婉茹抬起头看了一眼。当她的目光与万大春接触的刹那,像是受惊的小鹿,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手里的针线活儿都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低下头,手足无措的样子,几乎把“心虚”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万大春心里顿时了然。果然是她。
他没有停留,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继续往前走了。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拐过弯才消失。
晚上回家,万大春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柳絮听。
“你是没看见,那孙家姑娘看见我,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针都拿不稳了。”万大春一边洗脸一边说,“看来咱们猜的没错,就是她。”
柳絮正在叠衣服,闻言也笑了:“看来是了。这姑娘,胆子不大,心思倒挺深。”
“你说,她图啥呢?”万大春擦着脸,有些不解,“我都成亲了,她写这么封信,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柳絮放下衣服,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挂好,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小姑娘家,情窦初开,容易把对医生的感激和依赖,错当成别的感情。她未必真指望有什么结果,可能就是憋在心里难受,想找个渠道宣泄一下。写出来,塞给你,估计她自己就后悔了。”
她顿了顿,调侃地看着万大春:“谁让我男人这么有魅力呢?治病救人的时候,自带光环。”
万大春被她说得老脸一红,伸手去挠她痒痒:“你还取笑我!”
柳絮笑着躲开,两人闹作一团。
笑闹过后,柳絮正色道:“这事到此为止,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以后见到孙家姑娘,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就当不知道。人家姑娘脸皮薄,别弄得人家下不来台。”
“知道,我又不傻。”万大春点头。
这件事,仿佛成了夫妻俩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一个只有他们俩才能共享的、带着点滑稽和无奈的“案件”。他们一起分析“案情”,一起锁定“嫌疑人”,甚至还一起“复盘”了“作案动机”。
这种共同处理一个小麻烦的过程,非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增添了几分夫妻间的趣味和默契。他们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共同面对外界的小小波澜,然后相视一笑,将其轻松化解。
几天后,柳絮去邻村收购一批村民自家晾晒的草药,正好遇到了孙婉茹和她奶奶也在摆摊。孙婉茹看到柳絮,明显紧张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柳絮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跟孙奶奶打招呼,仔细查看了她们带来的草药,夸赞道:“孙奶奶,您这柴胡收拾得真干净,品相也好,我们全要了。”
孙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柳絮付钱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孙婉茹,温和地说:“婉茹妹子手真巧,这草药捆得又整齐又结实。”
孙婉茹猛地抬起头,对上柳絮清澈平和的目光,脸又是一红,嘴唇嗫嚅了一下,细声说了句:“谢谢……万太太。”
柳絮对她笑了笑,便拿着草药离开了。
自那以后,孙婉茹似乎慢慢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再见到万大春或者柳絮,虽然还是会有些羞涩,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渐渐恢复了正常。
万大春和柳絮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那封匿名信,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夫妻俩一起“破案”的经历,则成了他们平淡生活中一段有点特别的记忆,偶尔想起来,还会相视一笑。
通过这件事,万大春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沟通。遇到事情,坦诚相告,共同面对,远比隐瞒和猜忌要明智得多。而柳絮的冷静、理智和善良,也让他庆幸自己娶到了一个如此优秀的伴侣。
生活依旧继续,合作社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们的感情也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日常中,愈发醇厚和坚韧。外面的世界或许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夫妻同心,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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