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却丝毫吹不散秦岭集团上空弥漫的浓烈肉香。
集团年度大会刚一落幕，象征着犒赏与凝聚力的盛大庆功宴便拉开帷幕。
此刻，在数千饥肠辘辘的职工心中，世间再无任何珍馐能比得上一碗热气腾腾、油光红亮的大肉泡馍更实在、更勾魂摄魄的了。
这碗汇聚了秦岭人一年辛劳与情感的“硬菜”，早已成为集团里老伙计们向新兵蛋子津津乐道的传统荣耀，更是食堂掌勺大师傅们一年中最绷紧神经、也最期盼露脸扬名的关键时刻。
今年规模尤甚，十个食堂窗口同时开火，要应付两万多人如潮水般的食欲。
哪个窗口的大肉煮得酥烂脱骨、滋味浸透、香气直冲天灵盖，便足以成为未来一整年集团内部口耳相传的传奇。
天未破晓，各灶的大师傅们便已引燃熊熊炉火，巨大的铁锅里翻滚着肥瘦相间、赤酱浓油的五花肉块。
那霸道醇厚的肉香，霸道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不仅席卷了整个贾峪和秦家庄，更是引得方圆十里的猫狗都失了魂，循着味儿在厂区外围徘徊聚集。
那场面，绝对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到处热气蒸腾，好一派喧嚣鼎沸的人间烟火！
然而，在这片喧腾的海洋边缘，秦云却未能加入这场饕餮盛宴。
会议开完，他就被金致亥和顾长松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胳膊，拽离了香飘四溢的会议室，直奔森严冷峻的第四车间而去。
车间深处，气氛与外面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冷铁和淡淡火药残留的混合气息。
朴红枫领衔的兵器研发团队整整齐齐地肃立着，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车间中央两具崭新的钢铁巨兽身上。
那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最新成果：76.2毫米全自动高射炮。
就说开会的时候没见这些专家和技工。
冰冷的炮体在车间顶灯的照射下泛着沉稳的微光。
炮架采用了坚固的十字形摇架结构，粗壮的炮管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乌黑色泽。
投进车间的光线里，50倍径的膛线螺旋延伸，清晰锐利，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金属寒光。
厚重的炮闩如同打铁匠的铁砧，坚固可靠，其上镶嵌的装定环清晰地蚀刻着醒目的白色标记——“8000m”。
这个数字和炮管中淡淡的硝烟味无声地宣告着它已成功通过了极限射程的严苛验证。
秦云的目光扫过炮身的每一个细节，眼中锐芒一闪，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对侍立一旁的警卫下令：
“快！立刻去一营，通知李汉牛！还有，去物理镭学研究所，请茹冠航教授马上过来！”
李汉牛，这个名字在集团特战队里现在就是“炮神”的代名词。
在老山前线，正是他指挥的特战炮队，凭借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准炮击，硬生生打垮了骄横的国崎支队，重创了江面上耀武扬威的敌舰。
他打炮的威望和能力，无人质疑。
不到半个钟点，车间大门猛地被推开，李汉牛带着两名同样精悍的特战队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目光却已如探照灯般精准地投注到那两门高炮上。
“参谋长！”
李汉牛声音洪亮，向秦云敬礼后，没有任何废话，立刻上前。
他们粗糙的大手带着专业的敏感性，熟练地抚过冰冷的炮口，仔细检查着炮身的每一个接缝、铆钉，有力地摆动炮闩，拉动装填拉栓，发出清脆利落的金属撞击声。
他一边检查，一边飞快地询问着关键参数：
“倍径？初速？高低射界？方向射界？装填方式？射速？火控联动如何？”
听罢朴工程师的详细介绍，李汉牛黝黑的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猛地一拍炮身，厚重的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
“参谋长！有了这玩意，小鬼子的铁鸟再来撒野，咱就能把它揍下来当铁锅炖了！
看它们还敢不敢嚣张！”
“好！”
秦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朴工，集中力量，全力制造！
告诉我，造出24门这样的炮，需要多长时间？”
朴红枫眉头紧锁，脑中飞速计算着工艺流程、材料储备和人力调配，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
“会长，如果材料供应充足，所有相关车间全力配合，工人三班倒连轴转……
刨除调试和意外情况，一门炮从铸件到总装调试完成，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半个月的制造工时。
咱们可以一次铸造两门。
但是24门……
这可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投入。”
“时间紧迫，必须投入！”
秦云断然道，随即转向李汉牛，目光灼灼。
“汉牛！你立刻在一营挑选100名最有潜力的士兵！
年关一过，你和乐志海一起，在整个集团范围内，再征召100名身体素质和头脑都达标的青年，组建炮兵训练班！
就从眼下这两门炮开始，实弹教学，日夜苦练！
再加上上次咱们缴获的那几门大炮。
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必须给我练出一支拉得出、打得响、打得准的核心炮兵队伍来！
以此为基础，半年之内，我要看到一支完整的、具备实战能力的集团直属炮兵连！
能不能做到？”
他猛地加重语气，目光如电。
“咱们要让小鬼子的飞机，敢来侵犯秦岭的一寸天空，就叫它们有来无回，变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
李汉牛胸膛猛地一挺，脚跟“啪”地并拢，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得几乎要震落车间顶棚的微尘：
“请参谋长放心！汉牛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月成军，半年成连！
小鬼子的飞机敢来，老子保管让它来了就别想走，统统留下当靶灰！”
铿锵的话语还在冰冷的车间中回荡，车间门再次被推开。
物理镭学研究所的茹冠航教授带着几名助手匆匆赶到，眼镜片上还凝结着外面带来的寒气。
秦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这两位技术核心，语气沉稳而深邃：
“朴工，茹教授，防空作战，绝非仅仅依靠几门犀利的高炮就能万无一失。
真正的要害，在于构建一个多域融合、无缝衔接的防空体系！”
他抬手指向虚空，仿佛在描绘一张无形的大网。
“高空、中空、低空、超低空……敌人会从任何可能的空域突袭。
我们需要一张立体的、绝对可靠的打击火力网，覆盖所有威胁方向。
而这张网的眼睛，它的灵魂，不只是炮，是雷达！
你们还要研制高射机枪和小口径高射炮。”
他又看向茹冠航，眼神充满期待。
“茹教授，我记得上次汇报，你们的研究所已经在着力攻关用于对空警戒搜索的雷达系统，进展如何了？
这是我们‘看’得远、‘看’得清的关键！”
茹冠航教授推了推眼镜，语速平稳却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严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是的，秦总。
雷达研究项目自我们在北平时期就已启动，目前核心采用的是脉冲体制雷达技术路线。
基本原理是通过发射特定脉冲无线电波，并精确测量电波从发射到目标反射回波返回的时间差，以此精确计算目标的距离。
再配合定向天线的机械或电子扫描，实现对目标方位和高度的测定。”
他稍作停顿，详细阐述道：
“目前我们已经成功组装调试完成了一台原理样机，针对大型高空目标（如轰炸机），其有效探测距离已经能达到80公里左右。
为了克服低空目标容易被地形和杂波掩盖的通病——也就是‘低空盲区’问题，我们还配套研发了一套低空远程警戒辅助网络系统。
这套系统采用了波长约为1.5米的波段，利用其较强的绕射能力，专门用于增强对超低空飞行目标的探测和覆盖能力，力求做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好！非常好！方向正确，思路清晰！”
秦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展现出魄力十足的决断。
“技术突破刻不容缓！资金和设备是最大的保障和后盾。
茹教授，你记住：从现在起，雷达项目列为集团最高优先级！
我将从我的特别技术研发专项资金里，直接给你们研究所拨付200万法币作为首期保障经费！
后续视进度追加！
至于所需的关键进口元器件、精密仪器设备，你列出详细清单，不必层层报批，直接来找我签字，或者直接找顾总协调采购渠道！
只有一个要求——”他目光如炬，语气斩钉截铁：
“集中一切资源，尽最快速度，造出性能更优、数量更多的实用化雷达！
让我们的防空体系，真正拥有‘千里眼’！”
茹冠航教授闻言，惊喜之色再也无法掩饰，眼镜后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因激动而产生的微颤：
“秦总！
有你这句话，有如此力度的资金和设备保障！我茹冠航敢立军令状！
我们物理镭学所全体同仁，必定全力以赴，日夜兼程！
雷达研究课题，定能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进展，不负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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