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玖夫这回明白过来,眼前这些人肯定是假扮的日军!
他目眦欲裂,张口欲呼:
“支那...” 然而,“人”字尚未出口,一道寒光已如毒蛇般闪过他的咽喉!
秦云的匕首精准而冷酷地抹断了他的颈动脉。
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松下玖夫捂着脖子,嗬嗬作响地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剩下的日寇和汉奸,被集中关押在后院厢房。
秦云面无表情地向田慧炳递了个眼色。
田慧炳会意,带着十几名队员默默走进厢房。
门被关上,里面只传来几声沉闷的重击和短促的呜咽,随即陷入死寂。
夜风中只余搬运箱笼的碰撞声和队员们急促的脚步声。
在贝辛卯、偎福的指引下,商会内所有被掠夺的珍贵文物,从青铜重器到书画卷轴,从陶瓷玉器到古籍碑帖,被一件不落地清点、搬运、装车。
当最后一箱文物被抬出,偌大的山中商会,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死寂。
接着,十几辆车又去了燕京大学图书馆,顾良弘早就等着了。
领着田慧炳和二十几个特战队员到地库里搬取了王仁鱼存放在这里的文物。
七月十六日清晨,经历了一整夜卢沟桥方向隆隆炮声和城内混乱惊扰的国立北平研究院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
当惊魂未定的十几位留守研究员和职员,拖着疲惫的身躯刚踏入研究院大门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数十辆军用卡车将研究院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一位身着29军上校军服、面容刚毅的军官大步上前,找到临时负责人,神情严肃地递上一份盖有“冀察绥靖公署”鲜红大印的正式文件。
“奉绥靖公署紧急命令!日军大举进犯,北平危在旦夕!
为保护国家重要科研机构之人员、设备、珍贵资料及文物免遭战火毁坏或敌寇掠夺,着令你院即刻整体南迁!
所有人员、设备、资料、文物,务必于今日全部撤离!”
军官的声音斩钉截铁:
“所有研究员及家眷,现在立刻回家收拾必需物品,中午十二点整,必须在此集合登车!
逾时不候!”
这份公文,同样是地下党同志伪造的杰作。
对于这些平日里不受重视、此刻又惶惶无依的研究员来说,这无异于绝望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甚至来不及细想,便千恩万谢,激动地转身冲出大门,飞奔回家收拾行装。
院内只剩下“官兵”和少数几个留下帮忙的工友。
特战队员们立刻开始紧张有序的行动。
精密的天文仪器、成箱的科研资料、珍贵的生物标本、历史文物...
所有能拆卸、能打包的,都被小心翼翼地拆卸、包裹、装箱,源源不断地抬上卡车。
与此同时,城外的其余卡车也拿着伪造的公文凭证,分批驶入城内待命。
中午时分,研究员们带着家眷准时返回,与贝辛卯、偎福以及另外二十几名经组织批准、同样需要紧急撤离的地下党员及其家属汇合。
研究院食堂已经简单准备了饭菜,众人匆匆用过。
下午一点,撤离正式开始。
研究员、家眷、地下党员及其家属,总计百余人,在特战队员的组织下,有序登上了卡车。
车厢里挤满了人和大大小小的箱子,连车顶棚上都捆扎着设备和行李。
九十几辆卡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引擎轰鸣,在秦云的亲自指挥下,沿着这几天反复勘察确认的最安全路线、避开日军主力,风驰电掣般驶向天津港。
车后扬起的烟尘,仿佛为这座即将沦陷的古都,画上了一个沉重而充满希望的句号。
七月二十三日
当最后一辆卡车驶上“棕榈泉号”卸完货物,巨大的船舱内已是满满当当:
库银、文物、设备、资料,以及那些承载着未来希望的学者、学生和战士们。
秦云站在船舷边,回望夜幕下天津港朦胧的轮廓和远处隐隐传来的炮声,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和巨大压力,终于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消散在海风中。
北平——这座千年古都,曾经的天子脚下,此刻已彻底沦陷于日寇狰狞的铁蹄之下。
通往北平的道路,早已处在日军严密封锁、重兵把守之下,断绝了内外一切联系。
浴血奋战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不得不撤往保定,留下的是沦陷区的满目疮痍和无尽悲怆。
天津,这座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亦在侵略者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特战队的二百名队员和运输队的司机,已经在昨天从青县撤往青岛。
他们将会在青岛港等待棕榈泉号。
港口内,隶属于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的数艘灰色巨兽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已褪去了往日的伪装,冰冷的炮口有意无意地指向岸上,烟囱喷吐着不祥的黑烟,引擎低沉的轰鸣仿佛是掠食者发动攻击前的最后警告。
它们的甲板上,水兵们频繁调动,动作僵硬有序,望远镜的镜片在昏黄的暮色中折射出冷酷的光芒。海面上,小型炮艇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来回逡巡,封锁着出海口。
岸上,日军设立的哨卡林立,刺刀在渐沉的夕阳下闪烁着森然寒意。
在离港口不远的一个相对隐蔽的泊位上,“棕榈泉号”(palm Springs)货轮像一只疲惫而警觉的巨鸟,不安地停泊着。
它的船长,美国人伊莱贾·摩根(Elijah morgan),一位有着灰蓝色眼睛和饱经风霜面容的老船长,此刻正焦灼地在船长室踱步,烟斗早已熄灭多时。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冲到岸上,找到秦云。
“秦先生!”伊莱贾的声音因为急切而略显嘶哑,他大步走到秦云面前,几乎要抓住他的手臂。
“不能再等了!看看外面!那些日本军舰不是在开茶话会!
他们的锅炉在预热,水兵在就位,随时可能封锁港口,甚至直接开火!
国际公约?在那些卑鄙的日本战争疯子面前,那就是一张废纸!”
他指着舷窗外虎视眈眈的日军舰艇,语气沉重而绝望。
“‘棕榈泉号’只是一条民用货轮,没有任何武装!
一旦他们动手,我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我必须为我的船员负责!
现在,立刻,撤!离!这是最后的机会!
上帝啊,求您听听我的劝告!”
秦云伫立在临时的指挥点,一间由仓库临时改建的办公室窗前,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而沉重。
时间太紧,故宫博物院的撤离时间已经没有了。
海风带着咸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远处的日军旗舰上,似乎响起了刺耳的短促汽笛声,像死神的催命符。
探照灯的光柱猛地加亮,如同恶魔的巨眼,冰冷地扫过“棕榈泉号”的船身,最终定格在船船舷上那面小小的星条旗上,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秦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闭上双眼,两行滚烫的热泪终于冲破堤防,无声地滑过他沾满灰尘的脸颊,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泪水,是为那些即将失去的国宝而流,是为这破碎的山河而流,更是为一个守护者被迫做出的撕心裂肺的抉择而流。
再睁开眼时,那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决绝。
他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个重逾千钧的命令,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回荡在压抑的房间里:
“传我命令……全体人员……立即登船……撤!退!”
“船长先生……”
他转向伊莱贾,声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浮:“…启航吧。”
早已待命的棕榈泉号的大副猛地转身冲出门去,尖锐急促的哨声和呼喊声瞬间撕裂了码头上最后一丝宁静。
船员们如同上了发条般冲向各自的岗位,沉重的铁锚在链条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升起。
岸上留守的寥寥数人,红着眼眶,最后看了一眼在炮火中的天津,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冲向连接轮船的、即将收回的舷梯。
“棕榈泉号”庞大的船体发出一声沉重而悠长的低吼,粗壮的烟囱骤然喷出更加浓密的黑烟。
巨大的螺旋桨开始搅动浑浊的海水,庞大的船身笨拙却坚定地缓缓脱离冰冷的码头。
秦云没有立刻进入船舱。他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剧烈震颤的船尾甲板栏杆旁,任凭海风吹乱他的头发,吹干他脸上的泪痕。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越来越远的、黑暗笼罩的天津港。
他紧握栏杆的手指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木纹之中。
身后,是正在加速逃离险境的巨轮和幸存者;
前方,是无尽黑暗、充满未知航程的大海;
而心底,那片被硬生生剜走的、承载着无价珍宝的土地,正流淌着永不愈合的血与泪。
汽笛长鸣,是告别,是悲鸣,更是向着血色苍茫的破碎山河,发出的一声不屈的、绝望的呐喊。
身后,有跑步的脚步声传来。
小李的声音传来:“急电:特战队和运输队在流河镇北遭遇日军小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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