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公斤负重越野二十公里,这在秦云的记忆中,不过是前世他所在的那支王牌连队日常训练菜单上的一道“开胃小菜”。
那时的他们,个个如龙似虎,在现代化的后勤保障和科学的训练体系下,完成这样的距离,快则两小时出头,慢的也能在三个小时内搞定。
然而,此刻他给新组建的独立连设定的目标是六到七个小时。
这并非他降低了标准,恰恰相反,是他基于现实的精准考量。
这些士兵,大多是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枪杆的庄稼汉,他们或许有着朴素的战斗意志和一定的体力基础,但从未经历过如此系统化、高强度的负重越野训练。
他们的身体,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折磨”。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伙食条件,与后世那种肉蛋奶管够、营养精确到克的标准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秦云深知,没有充足的肉食补充,士兵们体内的维生素和蛋白质便无从谈起。
他在昨晚夜间发现,许多士兵在微光下视物模糊,这便是典型的营养缺乏导致的夜盲症前兆,这无疑会严重影响他们在夜间行军和训练的速度与安全性。
因此,秦云心中也捏着一把汗,担心独立连的士兵们会难以承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临时任命了特战一队的队副田慧炳。
田慧炳是一位经验丰富、体能超群的老兵,是他第一批就看上的队员。
让带领第一特战队作为先锋,提前赶往此次越野的终点香积寺,进行前期的营地布置和接应准备。
而他自己,则选择留在队伍的后方,一边观察着整体的行进状况,一边不断地鼓励和照顾那些逐渐掉队的士兵,为他们调整背包带,递上水壶,用言语点燃他们渐渐耗尽的斗志。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士兵虽然缺乏系统训练,但大多自幼劳作,筋骨强健,更有不少人曾经学过武把式,底子并不算差。
当队伍行至十公里处的李家台时,队伍开始出现明显的分化。
有的士兵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有的则脚步虚浮,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咬紧牙关,眼神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看到这一幕,秦云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感动。
这股子韧劲,就是独立连未来的希望!
夜色如墨,秦岭的轮廓在深邃的夜空中越来越近,显得格外雄伟。
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爬上东边的峰峦,如同一位温柔的守护者,将清冷而柔和的银辉无私地倾泻在古老的香积寺。
月光像一层薄薄的寒霜,细腻地铺洒在寺庙的青瓦之上,为那些饱经沧桑的瓦片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它又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斑驳的石阶间,指引着晚归者的脚步;
偶尔,几缕月光透过疏朗的古树枝丫,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风轻轻摇曳。
寺内的大雄宝殿巍峨矗立,殿顶的琉璃瓦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宛如佛陀微阖的眼睑,悲悯而沉静地俯视着下方。
大殿之内,几盏幽暗的烛火在佛龛前静静燃烧,将跳跃的光影投射在泥塑的佛像上,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肃穆。
而在这肃穆之下,却隐藏着十几个僧人的惊恐与不安。
就是诵经的声音依然遮掩不住他们的慌乱。
大概是昨晚十点,方丈明净晚上刚带着众人刚修完禅,正准备去休息。
香积寺位于长安区郭杜镇香积寺村,始建于唐高宗永隆二年,是佛教净土宗祖庭。
由唐代善导大师弟子为纪念其功德而建。
寺内善导塔为唐代密檐式砖塔,现存11级,是研究唐代建筑的重要实物遗存。
香积寺因善导大师《观无量寿经疏》传入日本成为中日净土宗共同祖庭。
至今1200多年了,明净也因为执掌香积寺,成为西安着名的佛教大师。
今夜一如往日的明净大师做完功课,准备回去歇息。
突然寺庙外面隐约传来的引擎轰鸣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将一众僧人惊醒。
有胆大的年轻僧人,悄悄凑到厚重的庙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只见数辆军用卡车亮着刺眼的大灯,轰鸣着停在寺门外的广场上,车上跳下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正有条不紊地卸着军用帐篷、铁锹、绳索等各种器械。
这深更半夜的,这些当兵的究竟想干什么?
是要征用寺庙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战事?
僧人们心中七上八下,议论纷纷,却又不敢声张。
纷纷又聚拢在大雄宝殿,七嘴八舌的议论,早就没了往日的宝相庄严。
正当寺院中的僧人们在忐忑不安中猜测纷纷之际,寺院外的动静愈发清晰起来。
先是有零星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很快,几个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正是特战队的先头士兵。
他们相互搀扶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摇摇晃晃地卸下身上沉重的装备,发出“哐当”的声响。
短暂的沉默后,是几声压抑不住的笑骂:
“他娘的,这鬼路……差点没把老子的腿跑断!”
“还行……比喜峰口……追击鬼子强多了……”
过了几分钟,等到急促的气息稍稍平稳下来,他们便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丝毫懈怠,相互配合着,在庙门外的空地上选址、平地、开始搭建起军用帐篷。
整个过程,动作麻利而有序,没有一个人过来敲寺庙大门,更没有一句喧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古寺的宁静和僧人们的清修。
紧接着,有更多的士兵三三两两、前后相继地赶来。
他们有的互相搭着肩膀,有的则拄着临时找来的树枝作为拐杖,虽然个个疲惫不堪,汗湿衣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坚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寺门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七八十号人。
他们自发地分成小组,有的负责搭建帐篷,有的负责整理装备,有的则去附近的溪流取水,一切都在无声中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当最后一个名叫王宏的小个子士兵,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最后一个小土坡,瘫倒在香积寺门前的空地上时,秦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只从敌人手中缴获的旧怀表,表针清晰地指向了夜里一点十分。
比他预期的最快时间还要早了近一个小时!
秦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下令:
“各排注意!按照预定区域,进入指定的帐篷休息!
检查武器装备,特战队安排警戒,各排保持警惕!
明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训练!”
“是!”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回应声依旧响亮。
他们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钻进了刚刚搭建好的、散发着帆布和泥土气息的帐篷。
香积寺内,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僧人们,透过门缝或窗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看到这些士兵自始至终秋毫无犯,甚至连寺门都未曾敲一下,只是默默地在外面安营扎寨,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渐渐放下。
月光下,士兵们搭建的帐篷整齐排列,与古老的寺庙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和谐。
大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而僧人们的心境,却已从最初的惊恐,转变为一丝莫名的安定与敬佩。
夜,渐渐深了,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士兵们因极度疲惫而发出的轻微鼾声,在寂静的秦岭山麓间交织回荡。
佛堂内,檀香袅袅,佛像庄严肃穆。
明净大师一袭灰色僧袍,已在此端坐了一夜。
他双目微阖,面容沉静如水,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心。
窗外,夜色渐浓,山风呼啸,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却丝毫未能扰乱他的禅定。
佛堂的木门被轻轻叩响,知客僧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明净大师身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声禀报:
“师父,寺院山门前,来了许多兵丁,搭起了不少帐篷,看样子不像是要骚扰寺院。
看样子……
像是要在此过夜。”
知客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毕竟这深山古刹,平日里难得见到如此多的生人,更何况是携带兵器的军卒。
明净大师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澄明,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挥了挥手,声音平和无波:
“知道了。
让寺里的僧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吧,不必惊慌,也莫要外出打扰。”
他深知,乱世之中,佛门虽力求清净,却也难以完全与世隔绝。
这些兵丁的到来,是福是祸,尚难预料,但保持定力,静观其变,才是当下应为之事。
他只有保持镇静,才能让寺众安心。
众僧退下后,佛堂内复归寂静。
明净大师并未立刻离去,他再次面向佛像,双手合十,低声念诵起《清心咒》。
那经文声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在空旷的佛堂内回荡。
他念得很慢,很专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杂念与忧虑,都通过这经文涤荡干净。
一遍咒文念罢,他才起身,向着自己的禅房走去,准备稍作歇息,以应对未知的一天。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明净大师便已起身。
他盥洗漱漱完毕,换上了那件浆洗得干净整洁的杏黄色袈裟。
这件袈裟,他平日里轻易不穿,只有在重要的佛事活动或是接待尊贵的客人时,才会郑重披上。
今日,他选择穿上它,是对来访者的一种尊重,也是一种态度的表明。
他走到寺院门口,对值守的看门僧吩咐道:
“打开庙门吧。”
看门僧有些惊讶,昨日师父还嘱咐不让外出打扰,今日为何主动打开山门?
但他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吱呀一声,将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晨曦微露,薄雾尚未散尽。
明净大师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袈裟的衣襟,然后迈步走出了寺院,径直向着不远处那片扎在山门外空地上的军绿色帐篷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帐篷区边缘,几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正警惕地值守着。
他们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当寺院那扇紧闭了一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披杏黄色袈裟、身形清癯的僧人从中走出,并径直向帐篷区走来时,他们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其中一名眼尖的特战队员立刻认出这是寺院的高僧,他没有贸然上前阻拦,而是迅速回去通知了秦云和石墩:
“队长,队长,寺院大门打开,有一位老和尚向我们这边走来。”
秦云和石墩二人听到报告,心中略感意外,但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他对身旁身材魁梧、面容憨厚的石墩道:
“走,石墩,我们去迎一下方丈大师。”
石墩闻言立刻点头:“好嘞,秦参谋!”
当明净方丈刚从寺院门前的几级台阶上走下来,秦云和石墩便快步迎了上去。
秦云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尊重,主动上前一步,对着明净大师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大师您好,在下秦云,这位是石连长。”
他指着石墩介绍,石墩憨厚地笑了笑,对着大师点了点头。
秦云接着诚恳地说明来意:
“大师,我等是奉了军令,前来南山地区清剿匪寇的。
昨夜因天色已晚,行程匆忙,未能事先前来拜会大师,打扰了宝刹的清净,还望大师海涵,我俩在此给您赔罪了。”
说罢,他微微躬身,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知道,这些方外之人,最讲究礼节,自己一行人不请自来,确实有些唐突。
明净大师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军官,见他虽然一身戎装,神情坚毅,言语间却不失礼貌与诚恳,心中的那份疑虑与担忧渐渐消散。
他双手合十,对秦云还了一礼,目光温和地打量着秦云和石墩,以及他们身后那些虽然隐在暗处,但气息却不容忽视的特战队员。
当听到“清剿匪寇”四个字时,明净大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南山匪患,他早有耳闻,那些匪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附近的百姓深受其害,就连他们这深山古刹,也曾有过僧人下山化缘时被匪徒骚扰的事情。
如今,朝廷终于派出精锐之师前来剿灭这些恶徒,实乃百姓之福,也是这方水土之幸。
“阿弥陀佛!”
明净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欣慰。
“秦施主言重了。
各位施主力所能及,前来平定匪乱,保一方平安,这不仅是为了政府,更是在替我等黎民百姓除暴安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啊!
老衲代表静心禅院全体僧众,感谢各位施主的义举。”
他的话语真诚恳切,没有丝毫虚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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