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给山谷和村庄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秦云站在大门前,看着不远处古长庚正带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劲头十足地清理着一片空地。
他们挥舞着从庄户中翻找出来的锄头、铁锹,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但脸上却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干劲。
吆喝声、工具碰撞声此起彼伏,为这片沉寂已久的村庄注入了勃勃生机。
秦云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对机械厂的未来更添了几分信心。
明天,顾芷卿就要告别这里,返回学校报名了,时间紧迫,秦云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转身对身旁的顾长松和顾芷卿说道:“顾叔,芷卿,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咱们机械厂选址。”
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爬到了贾峪口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处。
秦云伸手指向谷内,朗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贾峪的全貌。”
顾长松和顾芷卿顺着秦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山夹峙之间,形成一片开阔的谷地。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如同碧绿的玉带,自签山发源,沿着山谷一路流经十里茬和黄茬口,在贾峪的东南形成一个百影瀑布,落进黑龙潭中,又潺潺流出,蜿蜒穿过谷地中央。
这条名为清水河的小溪,不仅滋养着谷中的土地,更将贾峪那一千三百余亩宝贵的土地巧妙地一分为二。
东边地势略高,面积也稍大一些。
“东边稍大,有八百七十余亩。”
秦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他指着记忆中那片最适宜建厂的东边高地:
“咱们的秦岭机械厂,就建在那里如何。”
他的手指点向谷地东侧,靠近小溪与峪口之间的一片区域:
“你们看到那个稍微隆起的土台子了吗?
那里地势相对较高,不易受山洪影响,大概有一百余亩的面积,足够我们初期建设厂房、宿舍和仓库了。”
顾长松仔细观察着那片土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嗯,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地势高平,取水也方便。”
秦云微微一笑,目光又转向土台南边靠近溪流的一片三十亩左右的平地:
“至于南边这片地,大概三十亩,我想用来建一个制药厂。”
“制药厂?”
顾长松闻言,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转头看着秦云,眉头微蹙:
“云小子,这恐怕不妥吧?
咱们为了建这个机械厂,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余钱再建一个制药厂?”
在他看来,秦云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好高骛远,摊子铺得太大了。
秦云似乎早料到顾长松会有此一问,他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
“顾叔,您别担心。
我不是要现在就建一个大规模的制药厂,而是先建一个小型的试验基地。
进行药品的研发和小批量试制。这初期投入不需要太多资金。
等我们研制出成熟的药品,打开了销路,还可以用生产的药品赚取利润来反哺这个制药厂,再逐步扩大规模。
到时候,说不定药厂的收入还能反过来支持机械厂的发展呢!”
顾长松虽然对制药一窍不通,但听秦云说得条理清晰,不像是一时冲动,便压下心中的疑虑,好奇地问道:
“哦?那你准备研制什么药材?”
秦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种。
一种是类似云南百宝丹的伤药;
另一种,就是青霉素,也就是现在国外刚刚有些报道的盘尼西林!”
“百宝丹?!”
顾长松先是一惊,失声喊道。
他早年走南闯北,对这种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有所耳闻,知道其珍贵和神奇。
“盘尼西林?!”
几乎是同时,顾芷卿也捂住了小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毕竟是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学生,对国外的科技动态有所关注。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在学校图书馆的外文期刊上看到过的零星记载:
“盘尼西林……我好像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它是由英国的细菌学家亚历山大·弗莱明先生在1928年首先发现的。但是,”
她顿了顿,努力回忆着细节:“直到去年,英国的病理学家弗洛里先生在看到弗莱明关于盘尼西林的论文后,才大受启发,重新开始了对盘尼西林的提纯研究。
听说今年才在德国生物化学家钱恩先生的帮助下,他们才成功地将盘尼西林从其他杂质中分离出来,使得高纯度盘尼西林的生产成为可能。
可是……可是这种药剂的临床效果,似乎还没有得到广泛的验证和认可,而且据说提纯极为困难,产量也低得可怜。”
在她看来,秦云想要研制这种连国外顶尖科学家都还在摸索阶段的药物,简直是天方夜谭。
秦云迎着两人震惊的目光,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关于百宝丹,说起来也是一段奇遇。
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在渭南老家,偶然帮助了一位从云南来的游方大夫。
那位老大夫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又看我对医药有些兴趣,便在无意中透露了一些百宝丹的主要配方给我。
我后来自己琢磨着改良了一下,虽然不敢说完全达到百宝丹的神效,但论疗伤止血的效果,绝对比市面上其他的金疮药要好得多。
那位游方大夫把他家乡的这种药叫做‘云南白药’,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秦云面不改色地开始了他的“胡诌”,将来源推给了一位虚无缥缈的“游方大夫”,这样既解释了配方的来历,又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让人难以考证。
“至于盘尼西林嘛,”
秦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
“那也是我去年在大学化学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有一次,我忘了清洗一个培养皿,里面长了些葡萄球菌。
过了几天再看,发现培养皿边缘长了一团青绿色的霉花,而在那霉花周围,原本长得密密麻麻的葡萄球菌竟然消失了,形成了一圈空白。
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猜想这青绿色的霉花里或许含有一种能够杀死病菌的物质。
后来,我在翻阅国外的医学期刊和报纸时,看到了关于英国弗莱明先生发现盘尼西林的报道,描述的现象和我当初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当时就想,这不就是我发现的那种霉菌吗?
于是,我就利用大学实验室的条件,私下里反复试验,摸索各种方法,竟然真的让我把这种能杀菌的物质——
也就是盘尼西林,从霉菌中分离提纯出来了一部分。
我还托一位在兽医院工作的朋友帮忙,偷偷用提纯出来的少量盘尼西林,在一些感染严重、奄奄一息的牛羊身上做过试验。”
秦云的语气带着一丝肯定。
“结果证明,只要用量得当,比如每次注射一万到四万单位,对于控制细菌感染、消炎止痛、促进伤口愈合,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远超当时的任何消炎药!
如果能大规模生产,将来在战场上,不知能救活多少因为伤口感染而丧命的士兵!”
秦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有理有据,既有“亲身经历”,又有“科学依据”,再加上他自信满满的神情,不由得让顾长松和顾芷卿将信将疑起来。
尤其是秦云提到盘尼西林在兽医身上试验成功,更让他们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秦云与顾长松来到百影瀑布旁,看着那从高处奔腾而下的水流,激起的水雾在夕阳下折射出淡淡的虹光。
两人刚刚讨论完新药研发的后续进展,虽然他们并非生物医药领域的专家,对于那些复杂的分子结构、靶点筛选以及冗长的临床试验流程知之甚少,但他们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一旦前期的动物实验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功,那么向相关部门申请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就是顺理成章的下一步。
这意味着,他们所说的盘尼西林,距离真正能够救治病患、应用于广阔的人体临床治疗,似乎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曙光在前,指日可待了。
这可比国外的盘尼西林还要早啊。
而谈及临床试验的审批,秦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他知道,管理新药临床试验审批大权的,正是省府的卫生管理处。
凭借着秦云舅舅在官场多年积累下的人脉与声望,打通这层关节,获得盘尼西林的审批许可,在他看来,应当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这无疑为他们的新药研发之路又清除了一个潜在的巨大障碍。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秦云的目光便投向了眼前这气势磅礴的百影瀑布,眼神中闪烁着新的思考光芒。
他忽然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顾长松问道:
“顾叔,以你的门路和咱们机械厂的能力,能不能想办法弄来一套水力发电用的水轮机和配套的发电机?”
顾长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疑惑地看向秦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从新药的事情跳到了发电设备上,这两者之间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秦云见状,便笑着解释道:
“如今咱们华阴地区,乃至周边更广的区域,电力供应都极为短缺,这已经严重制约了地方的发展和百姓的生活。
就拿咱们邻近的村子来说,至今到了晚上,家家户户依然只能依靠昏暗的煤油灯来勉强照亮,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
而咱们呢,即将兴建的机械厂,还有未来规模更大、对电力需求更高的制药厂,这些都是吞电的大户,肯定需要稳定且充足的长期电力资源。
如果咱们能利用眼前这百影瀑布的天然优势,自己建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站,那不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咱们厂子未来的电力短缺问题了吗?
而且,说不定还能惠及附近的村民,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说着,秦云伸手指向百影瀑布那从高处飞泻而下的水流:
“您看这瀑布,如此巨大的落差,我目测至少在三十米以上,水流又常年不断,蕴含的能量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果咱们在东边的山顶处修建一个小型的拦水坝,积蓄水流,然后再开挖渠道,将水引至合适的位置驱动水轮机,带动发电机运转,这不就能自己发电了吗?”
顾长松顺着秦云手指的方向,眯起眼睛仔细朝百影瀑布端详了好一会儿,又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其中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忍不住拍了拍秦云的肩膀:
“云小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思妙想啊?这眼光,这魄力,真是一般人比不了!”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你说的这个水力发电,我之前在东北也见识过。
水轮机的话,咱们机械厂的这一批技工手艺绝对精湛,只要找来图纸,或者找个样品来研究研究,自行生产应该不成问题,这正好能发挥咱们的优势。
至于发电机,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去省城为机械厂搜罗一些二手设备和机床的时候,听说山西有一家商人,好像就在售卖一台成色还不错的二手发电机。
当时问了一下价,老板要两万大洋,那时候觉得用不上就没细谈。
现在看来,如果诚心想要,再好好跟老板磨磨嘴皮子,讲讲价,我估计一万五到一万八大洋之间,应该就能把它拿下来。
至于修建拦水坝、引水渠以及发电站的厂房这些基础设施,也不是什么难事。
咱们在招募机械厂工人的同时,再多招募一些有经验的砖瓦工和石匠,齐头并进,应该很快就能把架子搭起来。”
说到这里,顾长松话锋一转,略带忧虑地补充道:
“只是这样一来,水电建设、工厂筹建、工人薪资,处处都要花钱,咱们手头剩下的启动资金,恐怕就会有些捉襟见肘,得精打细算了。”
秦云对此早有预料,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
“资金的事,咱们可以先想办法筹措,实在不行就分步实施,先把最关键的基础设施,比如水电和厂房的主体框架弄起来,其他的细节问题,等有了更多资金再慢慢完善也不迟。”
他想着明天拜访华阴侯县长的时候,看能不能通过他借贷一部分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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