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拼图者,从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艰难地寻找着线索。渐渐地,一个令人震惊的共同点浮出水面:所有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死者,在二十年前,都曾以各种身份参与过一场轰动整个江城的“魂器盗窃案”。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伙胆大包天的盗贼,潜入位于城郊、据说是某个古老家族传承之地的“沈氏古宅”。他们的目标,并非寻常的金银财宝,而是传说中能够连通阴阳、蕴含神秘力量的古老器物——“魂器”。盗窃过程引发了混乱,据说是触动了某种古老的禁制,导致古宅部分坍塌。盗贼们虽然成功盗走了数件魂器,却在混乱中四散奔逃,从此销声匿迹。而那些珍贵的魂器,也随着他们的隐匿而不知所踪。当年的这起案件,因为其神秘色彩和古宅坍塌造成的伤亡(据说有留守的仆人遇难),曾一度闹得满城风雨,最终却因为线索中断、盗匪在逃而成了悬案。
周遇风意识到,眼下这一连串的谋杀,绝非随机作案。这位行踪诡秘、能力强大的控魂者,其行凶动机,极有可能与这场尘封了二十年的盗窃案,以及那些失落的神秘魂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针对当年所有参与者的清算。
调查的方向立刻变得清晰起来。周遇风和老陈调动了所有能调阅的旧档案,走访了当年可能知情的寥寥数人,结合周遇风从鬼魂那里得到的只言片语,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城市边缘,一片被废弃的工业区内的一座废弃化工厂。那里人迹罕至,荒草丛生,是藏匿行踪的绝佳地点。
在一个没有月光、夜色浓稠如墨的深夜,周遇风独自一人站在了废弃工厂生锈的铁门外。他胸前贴身佩戴的一枚祖传古玉,此刻正散发出灼人的热量,这是对强大灵能或浓重怨念最直接的警示。他知道,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控魂者,此刻就在这里面。
他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和霉味的空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发出刺耳呻吟的铁门。工厂内部空间广阔而昏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破损的屋顶和高窗投射下来,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气息,以及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恶意。
周遇风刚向前走了不到十米,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散落在角落里的生锈金属管道、断裂的机床零件、沉重的木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猛地从地面弹射而起,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朝着周遇风攒射而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周遇风瞳孔骤缩,长期与非常理事件打交道所锤炼出的本能在此刻爆发。他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急仰,一根粗大的铁管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深深插入他刚才站立位置后的砖墙。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风中之柳,在密集的“弹幕”中穿梭闪挪,时而侧身,时而翻滚,时而腾跃。金属与砖石碰撞的巨响在他身边不断炸开,碎屑纷飞,墙壁和地面上瞬间多出了无数深深的凹坑和裂痕。一场无声的控物风暴,在这废弃的空间内疯狂上演。
“谁让你多管闲事?”一个阴冷、仿佛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内回荡,来源难以捉摸。
周遇风刚刚避开一轮猛烈的攻击,靠在一根粗大的混凝土柱子后稍作喘息,闻言冷冷回应:“你滥杀无辜,制造恐慌,我岂能容你继续作恶!”
“无辜?”那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与讥讽,“他们无辜?哈哈哈哈!二十年前,他们为了那几件该死的魂器,强行闯入沈家古宅,触动了禁制却只顾自己逃命!古宅坍塌,我的父母,我那年仅六岁的妹妹……他们都被活活埋在了那片废墟之下!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我不过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前方的机器阴影中缓缓走出。他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猛地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了扭曲疤痕的面孔,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复仇火焰,死死地盯住周遇风。
“你看到了吗?这些疤!是当年坍塌时留下的!我侥幸捡回一条命,却失去了所有!这二十年来,我每一天都在仇恨中煎熬,每一天都在寻找他们的下落!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控魂者——或者说,当年的幸存者,沈家唯一的后人,嘶吼着,将积压了二十年的痛苦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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