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突兀、充满污秽与狂怒的紊乱气息,蛮横地撞入了李修罗的感知,其源头赫然指向那本应流淌着清冽与宁静的水神神殿。
没有丝毫犹豫,李修罗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穿透厚重绚烂的云层。飞行中,他指尖凝出三道金色符文,分别钉向神域结界的三个节点,符文触及结界的刹那,原本需要核验身份的屏障瞬间洞开,这是属于秩序守护者的紧急权限。
瞬息间降临在神殿之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往日里,这座殿宇被柔和的蓝色神光笼罩,水汽氤氲间仿佛有清泉流淌之声,甚至能看到锦鲤般的灵韵在光雾中穿梭;而此刻,它却被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黑色瘴气紧紧包裹,那瘴气如活物般蠕动,表面凸起无数张扭曲的人脸,丝丝缕缕蒸腾而起时,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与铁锈混合的气味,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其中哀嚎。殿内更传来阵阵嘶哑、完全失去理智的狂躁嘶吼,那声音粗砺如磨砂,与他记忆中水神那温润如玉、能安抚波涛的声线判若两人。
“出事了。”李修罗心中凛然,右手按在腰间空鞘上——那里本该悬着“正道裁决”,此刻却只剩冰凉的鞘身。他没有停顿,掌心凝出一道金色光刃,毫不犹豫地劈向那扇雕刻着水波纹路的巨门。光刃触碰到门板的瞬间,门上的水纹竟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墨色水箭射向他,李修罗侧身避开,水箭落在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洞,冒出黑色的浓烟。
巨门“吱呀”一声向内倒塌,殿内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水神,那位曾经执掌江河湖海、容颜清雅如月下寒泉的神明,此刻瘫倒在那面映照人间水域的巨大水镜旁。他原本清澈如溪流的眼眸变得浑浊不堪,仿佛被注入了泥浆,眼白处爬满了黑色的裂纹;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色气息,那些气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正一点点钻进他的神躯;原本莹润如玉、泛着水光的皮肤,此刻泛起一种如同死水般的灰败色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有黑色液体在流动,神力波动极其不稳定,时而暴涨如海啸,时而微弱如残烛,每一次波动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周围的玉石摆件震得粉碎。
李修罗的神念如网般撒开,金色的神念触碰到那面仍在闪烁残破影像的水镜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神念传来。
水镜上的画面支离破碎,却足以看清人间的惨状:某条大河被工业废料染成墨色,河面上漂浮着翻白的鱼尸,岸边的草木早已枯死,只剩下黑褐色的枝干;某片湖泊被垃圾填满,塑料瓶与腐烂的杂物堆成小山,水鸟的尸体卡在垃圾缝隙中,翅膀早已僵硬;海洋深处,数不清的塑料袋与化学废料沉淀在海床上,原本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化作灰白色的骨架,游鱼避开这片死寂之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水域……更可怖的是,画面中还夹杂着无数生灵的怨念,那些因水源污染而痛苦哀嚎的人类、动物、植物,他们的绝望与愤怒凝聚成黑色的雾气,顺着水镜与水神之间的信仰纽带逆流而上。
李修罗的神念顺着信仰纽带探去,瞬间捕捉到了症结——那些本该传递人间祈愿与感恩的金色纽带,此刻已被黑色怨念染成墨色,如同被毒液侵蚀的血管,将污秽源源不断地注入水神的神格核心。而被这股黑暗力量控制的水神,神力已然失控反噬人间:水镜的一角清晰地映出,大地的淡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曾经波光粼粼的水库变成干裂的土坑,裂缝中能看到死去的鱼虾;曾经的沃野化为龟裂的荒漠,农民跪在地上,捧着碎土绝望哭泣;而城市中泛滥的污水所过之处,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竟也开始腐蚀,墙角长出黑色的霉斑,生机断绝,寸草不生。
“神若不明,我必正之;水神。”李修罗单膝跪地,银色的铠甲上的纹路随着他沉凝的气息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光鸣,那些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星河,在甲胄上流转。他左手按在地面,金色的光芒顺着指尖渗入神殿的地砖,瞬间修复了那些被腐蚀的裂痕——这是秩序之力的基础,也是他向水神发出的最后通牒,“您已被凡世的邪恶侵蚀,偏离了守护的职责。我,神域使者李修罗,定要将您带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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