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堤坝的江河,只会泛滥成灾,吞噬两岸一切生机,最终自身也干涸在无尽的泥沼之中。”李修罗的目光锐利如能斩断因果的刀锋,直刺凌风那混乱神格的核心,“你让父母抛弃婴孩谓之自由,让盗匪掠夺弱者谓之自由,让承诺化为尘埃谓之自由——这绝非解放,而是将整个世界,连同你自己,拖入你个人疯狂臆想所编织的末日图景!你所追求的,是连存在本身都无法承载的绝对虚无。”
“弱者的哀嚎,不过是旧秩序灭亡时必然的挽歌!”凌风的神力彻底爆发,整个神殿仿佛化为他肢体的延伸,一个绝对混乱的领域。无数由破碎法则凝聚的、闪烁着混沌色彩的锋刃凭空生成,如同暴雨般射向李修罗;足以侵蚀神只心智、引动心魔的疯狂低语化作实质的音波风暴,席卷每一个角落;空间本身被扭曲,形成无数隐形的引力陷阱与错乱维度,试图将闯入者撕碎或放逐。“新时代不需要你这样的旧神看守!规则,应由我来重写!”
面对这足以湮灭寻常神明的、融合了概念与物质攻击的毁灭性攻势,李修罗终于动了。他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防御姿态,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一道极致的暗银光芒自他掌心悄然绽放,那并非耀眼的光辉,而是一个微型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秩序奇点”。它无声旋转,散发出归墟般的引力。所有袭来的攻击,无论是能量形态的风刃、精神污染的低语、还是扭曲的空间陷阱,在触及这暗银光芒范围的瞬间,都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分解、归序、剥离一切附加属性,化为最基础、最无害的神力粒子,旋即湮灭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神若不明,我必正之。”李修罗的声音冰冷如亘古寒冰,不带一丝情感波动,“言语无法唤醒沉沦,唯有力量方能斩破迷障!”
他一步踏出,脚下荡漾起银色的法则涟漪,如同水纹般扩散。所过之处,狂躁的能量被强行抚平为温顺的光点,混乱的空间被瞬间固化稳定,那些扭曲的法则锁链如同遇到克星般寸寸断裂、消散。他不再多言,右手虚握,那团暗银光芒骤然延伸、凝聚,化为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寂灭之裁”。剑身并无耀眼的光芒,反而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哑,仿佛能吸收周围一切的光线、声音乃至概念,剑刃处流转着一丝终结万物的沉寂气息,仅仅是其存在,就让周围活跃的混乱能量变得迟滞。
凌风瞳孔骤然收缩,神格核心传递来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感。他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咆哮,倾尽全部神力,召唤出亿万计撕裂空间的风刃,汇聚成一道横贯神殿的毁灭洪流,同时自身彻底融入这片风暴之中,化作无形的杀戮意志,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同时袭向李修罗。这是他的终极手段,以自身神格为引,引爆整个神域的混乱本源,试图将李修罗连同其代表的秩序一并抹除。
李修罗的身影在毁灭性的风暴洪流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精准地踩在混乱法则的节点上,伴随着“寂灭之裁”轻吟般的挥动。剑锋划过,并非简单的斩裂,而是“抹除”与“归序”。那磅礴的风刃洪流被从中无声地切开一道巨大的、平滑的缺口,切口处的能量瞬间平息固化,如同被冻结的瀑布;混乱的法则被剑意强行梳理、拨正,重新纳入有序的轨道。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击都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凌风神力运转的核心节点,瓦解其力量结构。
“看看这失控的力量!连你自己都无法驾驭这毫无约束的‘自由’!”李修罗的声音在狂躁的风暴中依旧清晰如初,直接烙印在凌风的神识中,“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绝对的混乱,连你自身神格都无法稳定的终极混沌!”
凌风怒吼连连,攻击愈发狂暴无序,却如同撞上无形堤坝的潮水,始终无法突破那看似稀薄、却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力场。他感受到自身的神力正在被对方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分解、消融,那种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与道路的根本性谬误,带来了深入神髓的绝望。
李修罗的剑,终于在一次精妙的、仿佛预演了千万次的突进中,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混乱防御与扭曲空间,那暗哑的剑尖,不偏不倚,点在了凌风狂跳不休的神格核心之上。
“铿——”
一声并非金属交击,而是仿佛某种本质规则被强行修正的清脆鸣响。凌风周身狂乱奔涌的神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衰减、溃散,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从与风暴融合的状态中被硬生生剥离出来,踉跄后退,最终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冰冷的神殿地面上。眼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茫然与……源自本能的恐惧。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逸散的神力在周围空间划出的细微裂痕,更感受到了人间因他一时偏执而起的无尽痛苦、绝望与文明的崩塌。
“我…我做了什么……”他望着自己颤抖不止、光芒黯淡的双手,神躯因核心受创而变得虚幻不定,“我所追求的……竟是……如此可怕的虚无与毁灭……”
李修罗走到他面前,“寂灭之裁”已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他俯视着落魄不堪、神光涣散的自由之神,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怜悯,只有履行职责后的绝对淡漠与一丝深藏于冰冷表象之下的、对于“必然如此”的沉重。
“迷途知返,代价已付。记住这痛楚,凌风。真正的自由,永远与责任并行,在秩序的框架内,方能绽放其最美的光辉。失控的力量,终将反噬其主。”
自由之神艰难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淡金色的神血滑落。他不再辩解,也不再疯狂,而是用尽残存的、正在被李修罗的力量引导回归正轨的神力,以最虔诚、最专注的姿态,开始施展抚平创伤的救赎神术。这一次,神力不再狂躁,而是变得温和而充满悔悟的意志。
温和的、带着清新雨露气息的风,以神殿为中心,吹拂过神界,也悄然降临人间。那些被狂躁控制的心灵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血色与疯狂褪去,理智如同潮水般回归。人们停下暴行,茫然地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破坏、身边的伤痕与狼藉,内心被巨大的羞愧与后怕淹没。扭曲的铁轨在无形的力量下缓缓复位,混乱的交通逐渐恢复秩序,被抛弃的婴孩重新回到温暖的怀抱……秩序的微光重新在废墟与伤痕中艰难而坚定地点亮。
李修罗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者。他的身影在确认平衡得以重塑后,开始渐渐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最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降临。唯有那维系诸界平衡的冰冷誓言,以及“纠错者”李修罗的冷峻传说,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每一位神只的心间,提醒着力量与职责的边界。
自由之神在力量的彻底交锋与本源性法则的残酷拷问中,经历了神格的崩溃与重塑,终于找回了那失落的平衡,领悟了基于尊重、理性与责任的自由真谛。而李修罗,再次以他绝对的冷酷、强大与对秩序不容置疑的扞卫,维护了诸界那微妙而致命、不容任何存在肆意践踏的终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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