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洛水裹住身体时，云疏月才真正体会到“绝境”二字的重量。
水下呼吸符在唇间化开一丝清凉，隔绝了河水的腥气，却挡不住周遭的寒意。她紧紧跟在陆辰珩身后，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提前调了防水模式），看清水下布满了暗绿色的水草，像无数只冰冷的手，随时可能缠住他们的脚踝。
“往左拐，暗门在船底左侧三米处。”陆辰珩凑到她耳边，声音透过水波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冷的。他白天特意查了洛水古渡的旧档案，知道这艘木船是民国时期的货运船，船底有个维修用的暗门，鲜少有人知道。
云疏月点头，指尖悄悄凝聚一丝灵力，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既能挡住水草，也能隐藏气息。身后传来墨昭与黑影打斗的动静，金属碰撞声透过水面传来，沉闷却刺耳，她知道墨昭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心里更急了。
刚游到木船下方，一根粗壮的水草突然缠住了陆辰珩的脚踝！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水草越缠越紧，手机从手里滑落，沉入水底，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
“别动！”云疏月立刻转身，指尖灵力化作细刃，轻轻割断水草。黑暗中，她能感觉到陆辰珩的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我在。”
陆辰珩的手在发抖，却还是用力回握她：“暗门在前面，我记得位置。”他凭着记忆往前摸索，指尖触到船底粗糙的木板，还有一道细微的缝隙——是暗门！
两人合力推开暗门，一股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出来，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他们钻进暗门，落在船内的储物间里，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黑色光柱，看清周围堆满了破旧的木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上面就是船舱，周玄应该在那里。”陆辰珩压低声音，轻轻推开储物间的门，一道刺眼的黑色光柱立刻射进来，伴随着周玄疯狂的笑声。
云疏月探头看去，只见船舱中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正是乾坤鼎！鼎身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一半泛着青光，一半被黑色雾气笼罩，显然封印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周玄站在鼎前，双手结印，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黑色雾气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体内，他的眼睛变得通红，看起来异常狰狞。
“云疏月，你果然来了！”周玄突然睁开眼，看向储物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可惜太晚了！乾坤鼎的封印马上就要破了，到时候我就能得到鼎的力量，成为修真界的新主人！”
云疏月刚想冲出去，却被陆辰珩拉住。他指了指周玄脚下的符文阵——那是“噬灵阵”，能吸食周围的灵力，一旦踏进去，灵力会被瞬间抽干。“别冲动，他在借鼎的灵力修炼，我们得等他施法的间隙。”
就在这时，周玄突然抬手，一道黑色雾气朝着储物间射来！云疏月赶紧拉着陆辰珩躲到木箱后面，黑色雾气打在木箱上，木箱瞬间被腐蚀成一堆木屑。
“躲什么？出来受死啊！”周玄的声音带着疯狂，“你不是很在乎这个凡人吗？我现在就杀了他，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他说着，又一道黑色雾气射来，这次瞄准的是陆辰珩的方向！
云疏月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挡在陆辰珩身前，指尖凝聚灵力，想挡住黑色雾气。可就在这时，周玄突然念动另一段咒语，黑色雾气瞬间化作无数根细针，穿透了她的灵力屏障，刺向她的眉心——那是“心魔针”，能引发修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云疏月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她回到了青云宗的渡劫台，天空布满了紫电，雷劫即将落下，身边的师父和师兄们都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疏月，放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我要飞升！我要保护宗门！”她像前世一样，举起手中的仙剑，冲向雷劫。可这次，雷劫落下时，她看到师父突然冲到她身前，替她挡住了致命一击，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师父的声音带着遗憾：“疏月，好好活下去……”
“师父！”云疏月撕心裂肺地大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想抓住师父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空。周围的景象又变了，她看到宗门被大火吞噬，师兄们被周玄的人追杀，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你的心魔，云疏月！”周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嘲讽，“你以为你能保护别人？你连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保护不了，现在还想保护那个凡人？别做梦了！”
云疏月陷入绝望，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是啊，她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怎么可能保护陆辰珩？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连累他……
“疏月！醒醒！”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幻境，带着温热的触感。云疏月猛地睁开眼，看到陆辰珩正紧紧抱着她，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拍着，眼神里满是担忧：“你别吓我！那是幻境，不是真的！”
船舱里的景象回到眼前，周玄还在施法，黑色光柱比刚才更亮了。陆辰珩的颈侧又渗出了血，显然是刚才为了唤醒她，被黑色雾气擦伤了。
“我……”云疏月的声音带着颤抖，看着陆辰珩的伤口，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了。”
“没有连累！”陆辰珩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你不是说过，要一起面对吗？而且，你不是一个人——师父和师兄们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钥匙链——是李萌萌送他的卡通猫咪钥匙链，“你看，李萌萌还在等我们回去，我们还要一起吃张阿姨的肉包，一起看校园文化节的表演，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幻境！”
熟悉的钥匙链，熟悉的名字，像一道光，照亮了云疏月的内心。她看着陆辰珩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前世的遗憾已经过去，现在的她，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珍惜的生活，不能再被心魔困住！
“你说得对！”云疏月擦干眼泪，眼底重新燃起光芒。她看向乾坤鼎，鼎身的青光越来越弱，黑色雾气越来越浓，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鼎身的符文上——按照古籍记载，真主之血能唤醒鼎的意识！
“嗤——”
鲜血滴在鼎上，发出一声轻响。原本黯淡的青光突然爆发，瞬间驱散了大半黑色雾气！鼎身剧烈晃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她的召唤。周玄被青光震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鼎：“不可能！你的血怎么会唤醒鼎的意识？！”
云疏月站起身，拉着陆辰珩走到鼎前，眼神冰冷地看着周玄：“因为我是乾坤鼎的真主，而你，不过是个偷取他人力量的贼！”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墨昭冲了进来，身上沾着血迹，显然刚解决完外面的黑影：“仙尊！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但周玄还有后手——我刚才看到他的人在渡口周围布了‘锁灵阵’，我们现在被困住了！”
周玄听到“锁灵阵”，突然笑了起来：“没错！我早就布好了锁灵阵，就算你们唤醒了鼎，也逃不出去！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成为我突破修为的祭品！”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符纸——正是之前用过的血祭符，只是这次的符纸更大，上面的符文更复杂！
“不好！这是高阶血祭符，能引爆整个渡口！”墨昭脸色大变，赶紧抬手结印，想布下屏障，“你们快带着鼎从暗门走，我来挡住他！”
“不行！要走一起走！”云疏月拒绝，她知道高阶血祭符的威力，墨昭一个人根本挡不住，“陆辰珩，你带着鼎从暗门走，我和墨昭挡住他！”
“我不走！”陆辰珩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说过，要一起面对，就算是死，我也跟你一起！”
周玄看着三人的互动，笑得更疯狂了：“真是感人！那就一起死吧！”他举起血祭符，开始念动咒语，符纸表面的符文越来越亮，整个船舱都开始晃动，灰尘从屋顶簌簌落下。
云疏月看着越来越亮的符纸，又看了看身边的陆辰珩和墨昭，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她看向乾坤鼎，鼎身的青光还在闪烁，像是在等待她的指令。她深吸一口气，对陆辰珩说：“你相信我吗？”
陆辰珩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相信你。”
“好！”云疏月闭上眼，将体内所有灵力注入鼎中，同时在心里默念古籍上的咒语——她要借用鼎的力量，打开一条通道，让大家逃出去！
鼎身的青光瞬间爆发，比刚才更亮，照亮了整个船舱。周玄的血祭符突然停止发光，像是被青光压制住了。他惊恐地看着鼎，大喊道：“你在干什么？！你会被鼎的力量反噬的！”
云疏月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引导鼎的力量。就在通道即将打开时，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灵力透支的反噬来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陆辰珩赶紧扶住她。
“疏月！你怎么样？”陆辰珩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没事……”云疏月咬着牙，继续引导力量。通道越来越清晰，就在三人准备冲进去时，周玄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陆辰珩的胳膊，将他拽到身前，手里的破灵刃抵住他的喉咙：“想走？先把鼎留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陆辰珩被拽得一个趔趄，却还是看着云疏月，大声喊道：“别管我！你快走！带着鼎走！”
云疏月的心脏像被撕裂一样疼。她看着抵在陆辰珩喉咙上的破灵刃，又看了看即将关闭的通道，陷入了两难——是带着鼎逃走，还是留下救陆辰珩？
就在这时，渡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疏月！陆辰珩！你们在里面吗？”
是李萌萌的声音！她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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