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的尸体,很快被刑部的人拖走。
那嘴角的黑血,和决绝的死法,让整个吏部侍郎府的后院,都笼罩在一股刺骨的寒意之中。
所有人都觉得,线索,在这里,彻底断了。
“王妃……”赵侍郎面如死灰,他刚刚燃起的希望,随着死士的倒下而熄灭,剩下的,只有对幕后黑手滔天的恨意与深深的无力。
他朝着林晚,深深一揖。
“今日,多谢王妃救小儿性命,此恩,赵某没齿难忘!”
“至于那幕后真凶……本官,就是穷尽一生,也定要将其揪出!”
他的话语铿锵,却难掩其中的悲凉。
一个能培养出这种死士的势力,又岂是他一个吏部侍郎能撼动的。
林晚扶起了他。
“赵大人不必如此。”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那死士的自尽,并未在她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线索,并没有断。”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青锋。
“去查。”
林晚的指令,简洁,却带着一种现代刑侦的思维模式。
“查这个老婆子所有的社会关系,查她的家人,尤其是,查她家人最近所有的,大额钱款往来。”
“死士,也是人。”
“人死了,但钱,会留下痕迹。”
青锋的眼中,亮起一道精光。
他瞬间明白了王妃的思路!
是了!
收买一个死士,必然要许以重金,而这笔钱,最终会流到其家人的手中!
顺着钱的流向,就能摸到源头!
“属下遵命!”
青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天机阁的效率,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
不到半个时辰。
就在景明帝震怒,下令大理寺与刑部联合彻查此案的圣旨,刚刚传遍京城时。
青锋的身影,已经再次出现在秦王府的书房。
“王妃,查到了!”
他将一份密报,呈到林晚面前,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那名死士婆子的独子,就在五日前,在城西一家名为‘宝丰号’的钱庄,取出了一笔五千两的现银!”
宝丰号!
一旁的陈默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骤变。
“王妃,‘宝丰号’钱庄,正是三皇子赵恒那个商业联盟的钱袋子!几乎所有与他结盟的商号,都在那里存取款项,进行资金周转!”
真相,在这一刻,水落石出。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好狠的赵恒!好毒的计谋!
他这是要将秦王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己闯了进来。”
林晚看着密报上的三个字,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自己最精心布置的陷阱时的,冰冷与兴奋。
她将密报放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陈先生。”
“王妃请吩咐!”
“雪晶糖这几日,一共为我们带来了多少现银?”
陈默立刻回答:“回王妃,除去各项开支,库房内可动用的现银,约有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势力都为之疯狂的数字。
“很好。”
林晚站起身,走到书房的舆图前。
她的手指,在京城的商业版图上轻轻划过,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宝丰号”的位置。
“他想用阴谋诡计毁掉我们。”
“那我们就用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将他彻底摧毁。”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颠覆性的力量。
“传令下去,动用我们所有的现银,联络所有被赵恒打压过的商户,我要他们办一件事。”
“从明日起,去‘宝丰号’,以及所有分号。”
“兑付!”
“将我们手上所有‘宝丰号’的银票,全部换成现银!”
陈默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瞬间明白了林晚的意图!
挤兑!
这是最简单,也最好的金融攻击!
在这个时代,钱庄为了赚取利息,会将储户的大部分存银都放贷出去,手中只留有少量的准备金。
一旦发生大规模的集中兑付,钱庄根本拿不出足够的现银!
届时,信誉崩塌,就是它灰飞烟灭之日!
“同时。”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消息放出去。”
“就说,‘宝丰号’钱庄深度参与贤王府的黄糖生意,亏损了数百万两,资不抵债,马上就要倒闭了!”
……
第二天,清晨。
恐慌,如同瘟疫,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无数持有“宝丰号”银票的储户和商家,疯了一样涌向钱庄的各个分号。
“兑钱!快把老子的钱还给我!”
“宝丰号要倒了!再不兑就成废纸了!”
“开门!开门啊!”
人潮如同失控的洪水,冲击着钱庄那看似坚固的大门。
钱庄的掌柜和伙计们,拼命维持秩序,脸上一片死灰。
他们库房里的那点准备金,在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挤兑人潮面前,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到,便已告罄。
“没钱了!真的没钱了!”
当掌柜哭喊着喊出这句话时,彻底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砸!给老子砸了这家黑店!”
暴怒的人群,推倒了大门,冲进了钱庄,将里面的一切都砸得粉碎。
同样的场景,在京城十几处“宝丰号”分号,同时上演。
仅仅一天。
只用了一天!
赵恒苦心经营数年,作为他商业联盟金融心脏的“宝丰号”钱庄,资金链彻底断裂,信誉破产!
无数依赖钱庄贷款的商户,随之倒闭。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试图用原料绞杀秦王府的商业联盟,在失去了金钱的维系后,瞬间土崩瓦解,成了一盘散沙。
贤王府。
赵恒站在高楼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宝丰号”总号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
他输了。
商业上,他输了。
金融上,他输得更惨。
他数年的心血,被林晚用一种他闻所未闻,却又摧枯拉朽的方式,毁于一旦。
谋士徐庶跪在他的身后,浑身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良久。
赵恒缓缓转身。
他的脸上,没有失败的颓唐,没有愤怒的扭曲。
只有一片死寂。
一片冰冷到极致的,疯狂的死寂。
他输掉了所有的筹码,但他还有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
他对着阴影中的一名心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轻轻说道:
“去。”
“告诉北境的‘客人’。”
“我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我想要的东西,该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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