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前,晨光冰冷,照得琉璃瓦一片刺目的清辉。
空气中的低笑声,像蚊蝇般嗡嗡作响,钻入耳中。
赵询身后的亲卫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那份优越感几乎要化为实质。
“七弟,还能走得动路吗?”
赵询的声音里,充满了伪善的“关切”,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向赵奕的尊严。
“可千万别在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摔倒了。”
“那可就,丢尽了我们皇家的脸面啊。”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被两名护卫“架”着,动作迟缓的赵奕,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赵奕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越过赵询的肩膀,望向那座巍峨的宫殿,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
他没有理会那刺耳的嘲讽。
搀扶着他的两名护卫,手臂微微用力,似乎想帮他分担更多的重量。
赵奕却给了他们一个制止的眼神。
下一刻。
在无数道或轻蔑、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
赵奕的腰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姿态,一寸寸挺直!
那不是在旁人搀扶下的勉强支撑。
而是一种源自自身、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他的脚底升起,贯穿他整个身躯!
特制的护具在朝服下绷紧,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将那股颤抖压制到了最低。
他松开了护卫的手。
他就那样,独自一人,笔直地站立在冰冷的晨光之下。
虽然身形依旧清瘦,动作甚至带着一丝僵硬,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属于战神的铁血煞气,却在这一瞬间,破体而出!
仿佛一柄尘封已久的绝世凶兵,在拂去所有尘埃后,再次露出了它足以斩断日月的锋芒!
“嗡——”
赵询的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围那些压抑的、幸灾乐祸的低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死死地盯着那个本该瘫在轮椅上的人。
怎么可能?!
他的腿不是废了吗?!
赵询的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的恐慌与暴躁。
他最享受的,就是将这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弟弟踩在脚下,欣赏他无能为力的样子。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又站起来了!
尽管只是站着,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被压制的窒息感!
赵奕缓缓转过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赵询那张表情扭曲的脸上。
他淡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金石相击,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皇兄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赵奕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万寿节献礼,乃是重中之重。”
“若是不合父皇、母后的心意,恐怕站得再稳,这地位……”
他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未尽之语,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赵询最在意、也最焦虑的地方。
为了这次的寿礼,他几乎掏空了府库,更是动用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渠道,就是为了能一鸣惊人,彻底压过太子和其他兄弟。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倚仗,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被赵奕这般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赵询瞬间恼羞成怒!
“哼!本王的寿礼,岂是你能揣测的!”
他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却不敢再与赵奕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对视。
“我们走!”
赵询甩了甩袖子,带着他的人,快步向宫门内走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一场无声的交锋,以赵询的完败告终。
直到赵询的身影消失在宫门深处,青锋才快步上前,低声在赵奕耳边道:“王爷,保存体力,今日是一场硬仗。”
这是林晚的叮嘱。
站立,对刚刚恢复的赵奕而言,是巨大的消耗。
“无妨。”
赵奕微微点头,眼中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再次迈开脚步,向宫门走去。
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
他走过的路,周围的官员们纷纷避让,眼神复杂。
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秦王,站起来了!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在踏入宫城的百官之间传开,掀起了一场无声的地震。
这位曾经的帝国战神,这位在轮椅上沉寂了数年的残王,难道真的要重返朝堂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无数人开始重新估量京城的局势。
就在赵奕即将踏入举行朝会的大殿前。
一名小太监,步履匆匆地从殿内跑出,一路小跑到了刚刚稳住心神的赵询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赵询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与势在必得的阴狠笑容。
他猛地转过头,隔着人群,遥遥地瞥了赵奕一眼。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轻蔑。
而是充满了恶毒的快意,仿佛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被公开处刑的死囚。
他有新的底牌了。
一张他认为,足以将赵奕彻底钉死,永世不得翻身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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