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圆的房间点着黄豆大小的油灯,手里拿着毛笔,在一张张被涂抹的黑黑白白的宣纸前绞尽脑汁。
长时间写不出自己想要的诗句,陆圆的心态变的狂躁,字体也越发的凌乱。
但诗文这东西,心越是静不下来,就越难想出佳句。
陆圆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起来。
夜渐微凉,陆圆听着窗外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雨声。
思绪也跟着雨声开始翩飞。
咚咚咚,有人敲门。
麻蛋,刚进入境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陆圆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三丈。
陆圆打开房门,是披着衣服的陆缺。
心中虽有怒气,但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走形式的问道:“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缺依旧黑着脸,递过来一个信封,说道:“我写了首诗,明天你只要念这个,保你拿狮子章。”
眼见陆圆没反应,陆缺丢下信封便转身离开。
陆圆看着微黄的封皮,心中一股冲动想打开看看。但转念一想,自有记忆以来,大哥就不善写文字、做学问,左邻右舍都是夸自己聪明伶俐,如今却要大哥在写诗上反过来帮自己吗?
不服,一点都不服。
陆圆的少年心性上来,将陆缺的信封丢在一旁,又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陆圆终于写出了自己心满意足的作品,待墨迹阴干之后,小心翼翼的装入到一个信封之中,便开始收拾明日返回耳山书院的物品。
东西不少,陆圆平日里又不爱收拾,行为邋遢,收拾起来也是乱作一团。胡乱的收拾好之后,陆圆抓紧睡觉,以保持天亮之后的精力。
经过两个时辰的睡眠,睡眼惺忪的陆圆强制自己开了机,洗漱穿衣,束发之后又佩戴好随身的墨囊和玉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书生君子。
只是再君子也抵不过一阵一阵的困意,睡眠不足的陆圆的拿起昨夜收拾的背囊,背在背上便出了门。
耳山书院离家有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平日里陆圆都是步行前往。但今日刚踏出房门,便看到昨日和陆缺一同骑回的两匹骏马正拴在马棚里。
由于父亲去世的早,陆家大院里的马棚已经十几年没有使用过了,如今多了两匹骏马,格外的显眼。
想到自己的同学里面,家里有钱的富户都是坐马车或骑马前往,而且今日送别阚清愁先生,他的女儿阚凉子说不定也会出席送别大会。自己骑马去书院风光风光,也不算过分吧。
何况自己那么困,要是走着去岂不精力更差。
陆圆转头对着陆缺的房间轻声隔空说道:“大哥,这两匹马虽然是左大人送给你的,但我骑一匹不过分吧。”
随后用耳朵对着房间,听到里面声声的呼噜声。又模仿对话一样说道:“嗯嗯,明白了大哥,这匹马本来就是给我的,好的。”
扮演游戏结束后,陆圆笑嘻嘻的牵着马出门,一跃而上,朝着耳山书院进发。
往日一个时辰的路程,骑马只需要一炷香多的时间便到了,这一路上,陆圆策马奔腾,心情极为畅快。
陆圆在书院学过骑马,胯下的这马又快又稳、极其聪明,不仅能够听懂指令,还对路况随机应变能力极强,有沟壑和崎岖的地方自己就能挑好路走,真是一匹好马。
跑到书院门口,陆圆发现今日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来的太早了,没办法在同学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自己这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陆圆将马牵到书院的马棚,平日里负责看马的刘大爷看到陆圆的马简直惊呆,连忙上来从陆圆的手里接过缰绳,用手轻轻抚摸着马油亮的皮毛。
“好马!好马!我已经二十年没见过这么好的马了,你从哪儿弄的?”老刘一边摸一边问道。
“呵,我大哥回来了,送给我的。”陆圆骄傲的答道。
老刘平日里就负责给书院先生和学生看马喂马,有钱的学生都对他不屑一顾,唯有陆圆平日里经常和他说话聊天,偶尔还给他带些好吃的(陆晴学做点心做的实验品),二人算是交好。
“哎呀!光看马了。”老刘一拍脑袋,说道:“我都忘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吃官司了,你哥回来把什么大官都请来了,给你翻了案。是不?”
“嘿,那是。”
“你哥真厉害啊。”
“哈哈。”陆圆不再接话,内里太复杂,给老刘说了他也不懂。而且也没有时间和老刘多说,因为他在通往书院正门的山路上,瞥到了阚凉子的身影。
“你喂好它,我走了。”陆圆说了句就快步走上山去。
耳山书院有两道门,第一道门在山脚下,无论是书院的先生、学生或者拜访的宾客,都需要把马或者马车停在第一道门口的停马场,步行上山。
第二道门则为书院的正门,步行约五百个阶梯后到达,进入大门后便是先圣殿。
“凉子、凉子!”陆圆追至阚凉子二十余米距离的地方,刻意压低声音轻轻呼喊道。
阚凉子转头,面色忧愁哀伤,一双眼睛好像哭过一般。
“你来的……好早啊。”陆圆抬头看着阚凉子,腼腆的笑了笑说道。
“嗯,我爹来的更早。他说,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再回书院,想在书院多待会儿。”阚凉子声音平静、并未对陆圆的出现夹带太多感情。
“是啊,我今天也特意来早了些,送送阚先生。”
“嗯,那走吧。”阚凉子点了点头,回头继续向上走去。
阚凉子的速度并没有等陆圆一起走的意思,陆圆也只好知趣的放慢速度,跟在她的后面。
男女有别,陆圆和阚凉子始终保持着三十多米的距离。
进入书院之后,阚凉子便不见了身影。陆圆则按照往常惯例,先是在先圣殿拜了拜,随后到左侧的饭堂吃早餐。
由于来的早的缘故,饭堂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陆圆自己动手打了一碗山药、糯米、百合煮的粥,又拿了一张烤麦饼,吃了起来。
大嚼之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你拜访完阚先生了?”一位饭堂干活的大叔看到陆圆问道。
“没呢,这么早我吃完饭再去啊。”陆圆嘴里含着食物回答道。
“叶之琮今天来的更早,我还没端饭来呢他就去阚先生那儿了。”大叔提醒道。
“啊!”陆圆放下了手中的饼子。
自己早来本是骑马导致的无心之举,没想到叶之琮这个有心小人,竟然故意来的这么早,还私下里去拜访阚先生。
而且连早饭都不吃,卑鄙无耻。
自己必须抓紧行动。
耳城书院的学生众多,学生们之间互结小团体,大体上根据家庭情况分为普通人和富户两类。叶之琮出身于耳城的第一大家族叶家,是不折不扣的当地豪门,自身无论武艺还是学术都属上层,自然便成了富户学生的代表。
而陆圆出身一般,但凭借长相较好、天资聪颖、学习不差、人缘极佳,成为普通人一类的代表。
至于穷人一类?那是没有的,因为穷人上不起学。
叶之琮和阚凉子,是书院公认的才子佳人。而陆圆,则依靠众多普通学生的支持下,和叶之琮暗暗较劲,成为二人之后的第三人,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对阚凉子有好感。
如果陆缺知道书院里他们三人格局的话,一定会用喜洋洋、美羊羊、沸羊羊来形容。
陆圆和书院的杂役都关系很好,他们也知道陆圆在和叶之琮较劲,都更希望陆圆能够压目无一切的叶之琮一头。
所以饭堂大叔才及时提醒陆圆,抓紧时机去阚清愁先生面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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