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悠悠,久久回荡在养雀楼之内。
咔嚓……咔嚓……咚……
陆缺赶忙回头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声音是源自大钟的对角线处。
室内的光线也随着机械和木头交击的声音慢慢变好,陆缺看到那里有一处石质的平台。
啪嗒!
一个书包一样大小的木盒掉落在了台子上。
毫无疑问,里面肯定是随心鬼爪了。
陆缺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准备打开木盒。
???
这木盒根本没有缝隙,它是一个长方体的木块。
但见识了那么多怪事的陆缺也已经不以为然,抱起木块,便按照来时的路走了下去。
不同于进来之时,现在的养雀楼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魔力,走下去一路畅通,感觉就是一座老旧精美的文物建筑一样。
从门口出来,温暖的阳光洒在陆缺身上,让他心情瞬间大好。
刚才养雀楼内部的经历,恍若南柯一梦。
易先生则笑眯眯的在楼门口处一棵香樟树下的阴凉中站立等待着。
他那张毫无特征的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前辈,为什么楼里给我的是一个木头块子,这里面是不是我们要的随心鬼爪。”陆缺发问道。
“肯定错不了,我已经把你要的告诉了养雀楼。楼不是人,不会耍那些阴谋诡计,你通过了考验,它就绝不会食言。”易先生回答道。
“怎么你说的这楼感觉就像活的人一样。”
“在我眼里,它就是活的。”易先生温情的看着眼前的养雀楼,就像看自己的爱人一般。
陆缺看着易先生虎躯一震,心想在我的世界,只听说过亡灵骑士宁采臣和草蟒英雄许汉文,对一栋建筑产生感情的还真没见过。
秉持着现场验货的理念,陆缺追问易先生:“前辈请告诉我怎么打开这个木块,我要一睹随心鬼爪的风采。”
“很简单,只需要破坏掉这个木盒就行,但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为什么?”
“你知道养雀楼内的宝物用天、地、人三个字号来标识吗?”
“知道,天字号最难以催动,地字号最邪性,人字号最难以控制。随心鬼爪是地字八号的宝物。”陆缺一股脑的将白歧告诉自己的说了出来,以免易先生再啰里吧嗦一大堆。
自己一手取来的随心鬼爪,太想见识一下了。
“看样子你们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易先生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踱步继续说道:“这天字号的宝物就像是神,凡人难以请的动,但一旦能够使用则威力巨大;地字号宝物就像是鬼怪,邪异诡秘,你永远不知道使用它会有什么后果,它会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人字号宝物就如其名,人心莫测啊,难以控制。”
陆缺没想到自己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是被易先生啰里吧嗦的上课。
等等……,他刚才捋了胡子,他什么时候有了胡子?他之前到底有没有胡子?
奇怪的能力,让人无法记住他的样子。
“这宝物的数字越是靠前,就越强。同样催动、邪性、难以控制的程度也就越高。”易歌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
可是地字八号好像并不怎么靠前吧!
陆缺在心里嘀咕,但当前易歌神情严肃,还是不说为妙。
“所以,带回去。交给柳宗国,让他去使用。”易歌用不由分说的语气说道。
“谨听前辈教诲。”陆缺谦逊的回道。
自己可不是烂片里面作死能手,不让干什么就偏干什么。
两人沉寂了一会儿,陆缺感到略微尴尬,看了看养雀楼周遭的高墙,便问道:“前辈,我怎么出去?”
“跳出去。”
“啊!”
“八阶的放火州官,这但高度都做不到吗?”
“当然,当然,前辈告辞。”陆缺抱着木头后腿,转身一个跳跃就翻过了养雀楼的高墙。
跳下来的陆缺,正好落在了姚啸岗和俞线儿的中间,两人被陆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陆大哥,快给我看看宝物什么样子的。”俞线儿心急的说道。
姚啸岗也很想看,盯着陆缺手中的木盒,这还是他当点灯人以来第一次见有人从养雀楼内拿出宝物。
“别看了,姚兄,这盒子连条缝都没有,我根本打不开,也不能打开。”陆缺无奈的摇头说道。
“哦!”俞线儿失望的回答。点灯人的宝物,陆缺既然那么说肯定就是不能打开,何况还有另一个点灯人姚啸岗在场。
“那我们先回点灯阁找元烈灯首和白歧大哥复命吧。”姚啸岗说道。
陆缺点了点头,三人上马向点灯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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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边,冷风瑟瑟,天空阴沉。
夹杂着水汽的寒风将柳宗国的白胡子吹的随意飞扬。
而柳宗国的表情,比这寒风更加冰冷,与肃杀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的身后,是一摞摞摆放整齐的木柴,足有一人多高。
木柴之上,则是冰冷的丁奎。
他的头颅和身躯,被洪慈用针线一点一点缝合了起来。
这是洪慈使用针线最认真的一次,比她任何一次刺绣都要缝的精美、细致。
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发现丁奎是身首分离。
最完美的作品,赠送给最爱的人。
“点火吗?柳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柳宗国身边问道。
“嗯。”
“点吧。”中年人对身后一名举着火把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用火把将木柴的底处引燃,木柴是油性极强的油松,极其易燃,燃烧时还有一股清纯的香气。
烈火熊熊燃起,立刻将丁奎的尸首包围。
丁奎没有亲人,目送他离开的,只有河奉点灯阁的另外三人,洪慈、贾连、贾续。
点灯人的葬礼,一切从简、从速,不立墓碑,不留痕迹。
丁奎燃烧后的骨灰,会随着今晚云河水的涨潮而去。
贾连和贾续眼含泪光,洪慈面色木然。
仇恨,已然占据了洪慈的内心。
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对着火光中的丁奎吟诵。
“缟素衣冠塞路尘,白杨风起正愁人。恩荣分隔泉台夜,金粉情抛翠幄春。
缥缈游魂从变幻,招摇丹旐插荆榛。智愚今古皆沦没,谁解玄关养谷神。”
他的声音缓慢,仿若这天地间的安魂曲。
吟诵人,滑城点灯阁灯首兰天坤。
按照职务,他掌管着滑地所有的灯阁,还替邑都掌灯阁代管着河奉点灯阁,妥妥的是柳宗国的上级。
但现在他却恭敬的尊称柳宗国一声“柳老”。
若是旁人,会误以为柳宗国是他的上级。
足见柳宗国在点灯人内部的地位之高。
一个想法,已经在柳宗国脑海里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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