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乞求什么？乞求她不要听？乞求萧墨羽不要说？还是……乞求她的……理解？
这个认知让苏清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萧墨羽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冰冷的弧度。他好整以暇地踱步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冷茶，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眼前这出由他主导的戏剧。
“看来，苏姑娘是想知道的了。”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苏清韫，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其实答案，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苏太傅为人刚正，屡次上书直言，早已触怒龙颜。而江南盐税，更是牵动着无数人的利益。苏家，不过是陛下用来敲打江南、平衡朝局，顺便……替他清理一些不听话的老臣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的话语平静，却字字诛心。
“至于谢相……”萧墨羽的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谢珩，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那时不过是个刚刚崭露头角、亟需站稳脚跟的新贵。陛下将构陷苏家、罗织罪证的‘重任’交给了他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而谢相，则是最锋利、也最‘听话’的那把刀。毕竟，只有与苏家关系匪浅、甚至曾与苏姑娘你有过婚约的他，站出来‘大义灭亲’，指证苏家‘通敌’，才最具说服力，不是么？”
“老师”……又是那个“老师”！
苏清韫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想起谢珩梦魇中那声声痛苦的“老师”和“别无选择”，想起那封密信上的“苏案，玉玦，慎”……原来，那个他一直敬畏、甚至可能被他视为父亲般存在的“老师”，才是亲手将苏家推入地狱的元凶之一！而谢珩，竟是那把被握在“老师”手中，刺向苏家心脏的刀！
这个真相，比她单纯地恨谢珩一个人，更加残忍，更加令人绝望！
她猛地看向谢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声音破碎不堪：“他说的……是真的？那个‘老师’……是谁？！”
谢珩终于迎上了她的目光。那双向来冷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灰败的沉寂。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那样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沉默，无异于默认。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苏清韫的喉咙，她强忍着咽了下去，眼前阵阵发黑。她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恨吗？恨！她恨那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帝！恨那个道貌岸然、将学生当作工具的“老师”！更恨眼前这个……明明知情，甚至参与其中，却在她面前一直扮演着冷酷仇人角色的谢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得几乎要碎裂开来？除了恨，那汹涌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为他也为自己感到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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