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粗暴的、带着血腥味的吻,像一道灼热的烙印,刻在了苏清韫的感官和记忆里。唇上破皮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方才那片刻的掠夺与侵犯。她蜷缩在冰凉的草堆上,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却止不住地细微颤抖。屈辱、愤怒、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不愿剖析的悲凉,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砖窑另一头,谢珩粗重而滚烫的呼吸声,如同困兽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不再说话,或许是没有力气,或许是沉浸在他自己的痛苦梦魇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药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苏清韫不知道在那里蜷缩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变得僵硬冰冷。窑口的油灯灯油耗尽,闪烁了几下,终于熄灭,整个砖窑彻底陷入了浓墨般的黑暗。唯有窑口缝隙透进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模糊轮廓。
黑暗放大了听觉。她听到谢珩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紊乱,时而急促,时而微弱,间或夹杂着压抑的、痛苦的呻吟。那声音不似作伪,带着高烧病人特有的虚弱和挣扎。
恨意依旧盘踞在心,可听着那明显不对劲的呼吸声,一种莫名的焦躁却开始在她心底滋生。他肩头的伤本就严重,加上感染和高热,又经历了傍晚的奔逃和方才激烈的情绪波动……会不会……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万一他撑不过去……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不,不是担心他,她告诉自己。只是如果他死了,她独自一人在这淮安地界,面对淮王的追杀和萧墨羽莫测的意图,绝无生路。对,只是这样。
她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可身体却先于意志做出了反应。她悄悄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谢珩的方向。那片阴影轮廓模糊,只能听到他愈发痛苦的喘息。
“呃……”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痛哼传来,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苏清韫再也坐不住了。她咬了咬牙,摸索着站起身,借着那丝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
靠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惊人热意,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炉。他的身体在草堆上无意识地蜷缩,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抵御着巨大的痛苦和寒冷。之前包扎好的肩头,又有暗色的液体渗出,在深色衣物上并不明显,但那浓重的血腥气却无法掩盖。
“谢珩?”她试探性地低声唤了一句。
没有回应。只有更加粗重痛苦的呼吸。
她蹲下身,犹豫了一下,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温度高得吓人!比她之前擦拭时还要灼热!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苏清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回头望向窑口,陈五和赵干守在外面,此刻若是呼喊,必然能惊动他们。可……她看着黑暗中谢珩痛苦蜷缩的身影,想起他衣襟内那封密信和碎玉,想起他方才那双猩红绝望的眼睛……一种奇怪的念头阻止了她立刻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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