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凌晨4时，长津湖东侧新兴里的坑道外，寒星将雪野照得泛着冷光，零下46度的严寒让坑道壁上的冰棱结得比刺刀还锋利。李云龙靠在38军82师245团坑道的射击孔后，指尖反复摩挲着田雨织的棉手套掌心——那里加厚的毛线被枪栓磨出了细毛，是昨夜守前沿时，他戴着它连续扣动三十多次扳机留下的痕迹。通信兵小李跌跌撞撞跑进来，步话机线在冰面上拖出一道浅痕，声音带着哭腔：“军长！113师孔捷副军长那边……美军一个装甲营突袭了他们的弹药库，火已经烧起来了！”
李云龙猛地攥紧手套，指关节因用力泛白。他抓起铜烟斗往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坑道外冲：“让赵天雷带82师246团去支援孔捷，我带245团1连去抄美军装甲营的后路！”刚钻出坑道，就见雪野尽头的天际线被火光染成一片暗红——那是弹药库爆炸的火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沉闷的巨响，像闷雷滚过冰原。1连战士们早已列好队，赵小雷抱着那挺缴获的重机枪，棉鞋里灌满雪却仍站得笔直，看到李云龙，他把机枪往肩上一扛：“军长，咱们去哪，我就打哪！”
凌晨4时30分，队伍在雪林里疾行。李云龙突然停住脚，从贴身衣兜掏出那封给田雨的回信——昨天写好的，还没来得及让医疗队捎走，信里说“等把美军的装甲营打退，我就抽空给你回信”。他把信塞进小李怀里：“你留在这里，等医疗队来了，把信交给田护士，告诉她……我没事。”小李刚要反驳，就被他推到一棵松树下：“这是命令！你得把信送到！”
穿过雪林时，他们撞见了美军装甲营的后卫部队。三辆装甲车正往弹药库方向输送弹药，车灯在雪雾里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摸过去，炸履带！”李云龙压低声音，1连战士们立刻散开，趴在雪地里往装甲车爬。赵小雷的棉手套被树枝勾破，手指直接按在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动——他怀里还揣着张铁蛋没织完的半只手套，是昨天从牺牲的炮手身上找到的，想着等打赢了，替他织完寄给妹妹。
当第一颗“土炸药包”贴在装甲车履带下时，李云龙听见了里面美军士兵的惊叫声。“拉！”他大喊着，自己也拽动了手里的引线。“轰隆”声接连响起，三辆装甲车的履带全被炸断，火舌从驾驶室窜出来，照亮了战士们冻得发紫的脸。可没等他们喘口气，远处又传来坦克的引擎声——美军的主力装甲连往这边回援了。
二、火窟抢弹：烧伤战士抱炸药箱，冻僵的手攥紧引信
凌晨5时，113师的弹药库前，火已经烧得漫天通红。孔捷带着战士们在火海里抢运弹药箱，棉衣被火星燎得全是洞，头发梢都烤焦了。83师师长孙大海的右腿被倒塌的木梁砸伤，却仍拖着伤腿，把一箱手榴弹往雪地里拖：“快！把能抢的都抢出来，别让火全烧了！”
弹药库的顶棚已经塌了一半，燃烧的木板往下掉，每一次坠落都溅起一片火星。战士王二柱的后背被烧伤，棉衣粘在皮肤上，一扯就是一片血，却仍抱着一个炸药箱往雪地里跑。刚跑出没几步，一块燃烧的木板砸在他脚边，火瞬间烧到他的棉鞋。他把炸药箱往雪地里一扔，用冻硬的雪往脚上扑，火灭了，脚却被烧得露出红肉，疼得他直打滚，却仍爬过去把炸药箱往战友怀里塞：“快……别让炸药烧了……”
就在这时，李云龙带着1连冲了过来。赵小雷抱着重机枪往装甲连方向扫射，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当当”的声响，吸引了美军的注意力。李云龙趁机带着战士们冲进火窟，把弹药箱往雪地里搬。他刚抱起一个炮弹箱，就见一根燃烧的横梁往孔捷头上砸去，他扑过去把孔捷推开，自己的后背却被横梁擦到，棉大衣瞬间起火。“军长！”孔捷红着眼扑过来，用雪往他背上盖，火灭了，后背的皮肤已经被烧得通红。
“别管我，抢弹药！”李云龙推开他，继续往火里冲。凌晨6时，弹药库的火终于被雪和战士们的棉衣扑灭，可一半的弹药已经化成了焦黑的残骸。孔捷蹲在雪地里，看着那些烧变形的炮弹壳，眼泪落在雪上冻成了冰：“咱们的弹药……只剩三分之一了。”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仍笑着说：“没事，咱们再从美军手里抢，他们的弹药多着呢！”
三、雪窟寄情：冻伤的手写下牵挂，药箱里的暖粥藏心
上午9时，医疗队顶着雪雾赶到了。田雨刚跳下马车，就看见小李站在松树下，怀里紧紧抱着个信封，脸冻得发紫。“小李，你怎么在这儿？李军长呢？”她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冰得像块石头。小李把信递过来，声音带着哽咽：“军长去打美军装甲营了，让我把信交给你，还说……他没事。”
田雨捏着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的信纸，突然想起李云龙后背被烧伤的样子——上次他在坑道里替周卫国挡炮弹时，后背的伤也是这样，渗着血珠。她把信塞进药箱，转身对身后的护士说：“把冻伤膏和青霉素都拿出来，咱们去前沿！”
赶到113师的临时坑道时，李云龙正靠在冰壁上，赵天雷给他处理后背的烧伤。伤口已经起了水泡，一碰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仍咬着牙不喊。“李军长！”田雨跑过去，蹲在他身边，从药箱里拿出新的烧伤膏，“我给你换换药，这个比之前的管用。”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沾着血的纱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李云龙的后背因疼痛微微颤抖，却仍看着她笑：“这点小伤，不算啥。”田雨没说话，眼泪落在他的后背上，瞬间冻成了小冰粒。她从药箱里掏出一个保温桶，打开时冒出一股热气：“我给你煮了小米粥，你喝点，补补力气。”
粥碗递到他面前时，李云龙看见里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在后方医院，鸡蛋是给重伤员的，她肯定是省下来给他的。他接过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点淡淡的咸，是她特意放了点盐，怕他出汗太多缺盐。“好喝。”他说，又喝了一大口，眼角却有些发热。
田雨坐在旁边，看着他喝粥的样子，从药箱里拿出那双棉手套：“我给你补补吧，掌心磨破了，不暖和了。”她从兜里掏出针线，线是用羊毛线捻的，针是从医院药房拿来的缝针。她的手指冻得有些抖，穿了三次才把线穿过针孔，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手套的破洞上缝。
李云龙看着她低头缝手套的样子，睫毛上沾着雪粒，像落了层霜。他突然想起信里写的那句话：“等这场仗打赢了，我带你去晋西北，看秋天的银杏叶。”他没说出口，只是把粥碗递过去：“你也喝一口，别光顾着缝。”田雨摇摇头，笑着说：“我不饿，你喝。”
中午12时，美军的炮火试探又开始了。田雨把缝好的手套递给李云龙，又把那封没拆开的信塞回他怀里：“等你有空了再看，一定要注意安全。”她收拾好药箱，转身要走，李云龙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冻得像冰，指关节处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药膏。“谢谢你的粥。”他说，声音有些不自然，“还有手套。”
田雨点点头，抽回手，转身跑进雪雾里。李云龙站在坑道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手里攥着缝好的手套，掌心的暖意比之前更浓。他掏出那封信，拆开时，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掉了出来——是田雨夹在里面的，和上次寄来的那片一样，带着点淡淡的黄。信上的字写得比上次更工整：“李军长，听说你去打装甲营了，我很担心。你要记住，你不仅要打赢仗，还要好好的，我还等着给你煮小米粥呢。”
炮火声越来越近，李云龙把信和银杏叶塞进贴身衣兜，戴上缝好的手套，抓起身边的步枪：“同志们，跟我上！把美军的装甲营打回去！”战士们跟着他冲出坑道，雪地里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远处的火光还在闪烁，可他们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那是战友间的信念，是烽火里的牵挂，是藏在冰原下的希望，支撑着他们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继续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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