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的猛攻,朔方城下已是尸山血海。左贤王的耐心正随着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而耗尽。他无法理解,这座往日在他看来不堪一击的边城,为何如今变成了一块啃不动、砸不烂的顽铁。守军的顽强、那些层出不穷的守城器械、还有城外那支如附骨之疽般骚扰不停的游骑,都让他焦躁不已。
第四日清晨,他没有再驱使填壕队,也没有发动全线进攻。取而代之的,是军中数十面牛皮战鼓被同时擂响,沉闷的鼓声如同敲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一支前所未有的精锐部队在阵前集结,他们身披更加精良的铁甲,手持厚重的盾牌和专门用于破城的巨斧、重锤,眼神凶悍,气息彪炳。这是左贤王麾下的“破城士”,是专门用于攻坚的王牌。
同时,匈奴军阵后方,推出了数十架高达数丈的简易井阑!这些井阑虽然粗糙,但足以让弓箭手获得与城头守军对射的高度优势!
“左贤王要拼命了。”陈平看着城下的阵仗,声音凝重。
刘据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慌乱,反而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他急了。急了,就会露出破绽。”他转向身旁的荆黎,“荆先生,是时候了。让我们的‘惊雷’,给左贤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荆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郑重抱拳:“遵命!”
攻城再次开始。
这一次,攻势的猛烈程度远超之前。破城士顶着盾牌,冒着矢石,悍不畏死地冲到城下,用巨斧重锤疯狂劈砍城门、破坏墙根。井阑上的匈奴神射手则与城头守军展开了惨烈的对射,不断有守军中箭倒下。
压力骤增!数段城墙都出现了险情,甚至有匈奴破城士凭借勇力,一度登上了城头,虽然很快被围杀,但也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左贤王在中军旗下,看着焦灼的战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狞笑。他相信,朔方城的极限已经到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
朔方城头,北门及两侧城墙的预定点位上,突然推出了十余个造型古怪的金属筒状物,口径粗大,架设在特制的木架上,由多名墨家弟子紧张操作。这正是刘据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提出构想,由荆黎带领墨家子弟呕心沥血打造的秘密武器——“震天雷”火炮(原始版本)!由于工艺和材料限制,它射程有限,精度不高,且发射缓慢,但在此刻,用于对付密集冲锋的敌军和固定的井阑,却是大杀器!
“目标,敌军井阑!破城士密集区域!”荆黎亲自指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点火!”
引线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没入金属筒后部。
下一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城头炸开!仿佛九天惊雷落地!整个城墙似乎都为之震颤!
一枚沉重的实心铁球,伴随着巨大的火光和浓密的黑烟,从炮口呼啸而出,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地砸向一架正在缓缓推进的井阑!
“嘭!咔嚓!”
木制的井阑在这狂暴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瞬间被拦腰砸断、解体!上面的匈奴弓箭手惨叫着从半空中坠落,非死即伤!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们理解范围的攻击,以及那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所有匈奴人,从士兵到将领,全都懵了!许多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惊恐地望向城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魔之事。
这,仅仅是开始!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雷鸣在北城墙炸响!黑色的炮弹呼啸着落入匈奴密集的军阵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抛洒!无论是精锐的破城士还是普通的步兵,在这恐怖的打击下都显得如此脆弱!一枚炮弹甚至直接命中了左贤王中军大帐前不远处的旗杆,将象征他权威的狼头大纛轰然击倒!
“妖法!汉人有妖法!!”
“长生天发怒了!!”
“快跑啊!!”
未知带来恐惧。从未见过火炮的匈奴人,将其视为天罚或妖术,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崩溃!尤其是那些仆从部落的士兵,首先开始溃逃,引发了连锁反应。任凭军官如何弹压、砍杀逃兵,都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溃败。
城头上,守军也被这“惊雷”之威震撼,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虽然也不知此物原理,但知道这是都督和墨家先生的“神兵”!士气大振!
“全军听令!”刘据抓住时机,拔出“定光”剑,直指城外混乱的敌军,“打开城门!骑兵出击!步军随后掩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让匈奴人,永远记住今日之痛!”
“轰隆隆——”一直紧闭的北城门轰然洞开!
早已在门后集结待命的阿史那隼,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他身后,是养精蓄锐多日的朔方轻骑以及眼神狂热、急于复仇的阴山部勇士!
“杀!!!”复仇的火焰在阿史那隼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他率领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地切入混乱溃逃的匈奴大军侧翼!
与此同时,城头箭矢、床弩、乃至最后几发“震天雷”,都为出击的部队提供了最猛烈的火力掩护。
溃败,变成了屠杀。
匈奴人肝胆俱裂,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丢盔弃甲,亡命奔逃。左贤王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仓皇北窜,连王帐和大纛都顾不上了。
阿史那隼一路追杀出二十余里,斩获无数,直到遇到匈奴接应的部队才悻悻撤回。
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战场时,朔方城前,只剩下遍地狼藉的匈奴营寨、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兵器,以及那面倒在地上的、沾满泥土的左贤王狼头纛。
朔方城,屹立不倒。而且,是以一种雷霆万钧、震撼八方的方式,赢得了这场决定性的守城战!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草原,传向长安。
“朔方刘据,有雷神相助,大破左贤王三万铁骑!”
经此一役,朔方城及其统治者刘据的名字,将不再仅仅是一个边镇符号,而是正式成为大汉北疆、草原以南,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新兴强大势力!龙已觉醒,战于四野,其势……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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