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疤脸被俘,“青狼卫”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瞬间席卷了整个朔方城,也狠狠砸进了李府深处。
李广利,这位朔方郡实际上的掌控者,在听到心腹管家颤抖的汇报时,手中把玩的一对玉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色先是难以置信的煞白,随即转为暴怒的赤红,最后凝固成一种择人而噬的铁青。
“三十‘青狼卫’……陈疤脸……全军覆没……”李广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寒气,“好,很好!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拔我虎须!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伙人挖出来!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整个李府乃至其掌控的边军系统,都因为这巨大的损失和羞辱而疯狂运转起来。城门盘查骤然变得极其严厉,城内巡逻的兵丁数量倍增,挨家挨户的“搜查盗匪”行动以更粗暴的方式展开,一时间朔方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郡守王恢装模作样地派了人询问情况,被李广利一句“剿匪军务”顶了回去,便缩回府中再不出声,明哲保身。
地下世界更是暗流汹涌。钱老三在惊惧之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庆幸自己当初没碰上这块硬骨头,同时加紧收缩势力,避免被李家的怒火波及。马三爷则更加沉默,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而韩老六,在得知消息后,独自在自己的老铁匠铺后院喝了一晚上的闷酒,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盘算什么。
压力,如同实质般向刘据和他的“暗云”倾轧而来。多个秘密据点附近都出现了可疑的探子,工坊的原料采购也变得异常困难,甚至有两次差点与搜查的官兵遭遇,全靠狗蛋的乞丐网络提前预警才得以规避。
缴获的二十多套“青狼卫”的制式皮甲和武器、十几匹战马,成了烫手的山芋,既不能使用,也难以处理,分散隐藏耗费了大量精力。被俘的陈疤脸嘴极硬,各种审讯手段都用上了,只字不吐,反而日夜咒骂。
形势骤然严峻。刘据召集核心成员——荆黎、阿史那隼、陈平、云岫(负责医疗和部分后勤)以及几名表现突出的“暗云”骨干,在最为隐蔽的砖窑工坊内召开紧急会议。
“李家此番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陈平首先分析局势,“目前还只是加大搜捕,但以李广利的性格,很可能会不惜代价,动用更非常规的手段,甚至……请动一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或者动用边军中的心腹,进行小规模的清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史那隼伤势已愈,战意高昂,“他们来多少,俺杀多少!”河谷一战,让他找回了草原雄鹰的感觉。
荆黎相对冷静:“硬拼绝非上策。我们实力仍远逊于李家。当务之急,是化整为零,隐匿行踪,避其锋芒。同时,需尽快将缴获的军械处理掉,或深埋,或通过韩老六的渠道散往草原,留在手中是祸患。”
刘据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动。他同意荆黎的判断,现阶段必须隐忍。但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必须让李家有所顾忌,或者,给他们制造新的麻烦,转移其注意力。
“隐忍是必须的,各小组即刻分散,进入静默状态,非必要不联系。缴获的军械,由荆先生负责,想办法尽快处理掉。”刘据做出决策,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李家太好过。陈掌柜,李家在朔方,难道就没有其他对头?除了我们,还有谁恨不得李家倒台?”
陈平沉吟道:“李家势大,明面上无人敢忤逆。但暗地里,怨恨者不少。除了被其打压的商贩、军户,还有一股势力,或许可以借力。”
“哦?哪股势力?”
“阴山派。”陈平吐出三个字,“此派扎根朔方以北的阴山山脉,亦兵亦匪,武风剽悍,熟悉地理,常年与李家控制的边军摩擦不断。李家垄断商路,也严重损害了阴山派通过收取‘买路钱’获得的利益。双方可谓积怨已久。阴山派掌门‘鬼刀’赫连勃,性情乖戾,刀法诡绝,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但若能说动他此时给李家背后插上一刀……”
借刀杀人!刘据眼中一亮。这是一个险招,与虎谋皮,但确实是目前破局的可能方向。
“谁能联系上阴山派?又如何取信于赫连勃?”
陈平看向荆黎:“荆先生出身墨家,墨家与江湖各派素有渊源,虽不深交,但总有些香火情分。或许……可以尝试由荆先生持我信物,前往阴山一试。至于取信……可将部分缴获的‘青狼卫’装备作为‘见面礼’,并告知李家一处偏远物资囤积点的情报,让阴山派去捞点实惠。”
计划大胆而冒险。荆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但我需要一名熟悉阴山地形的向导。”
“俺去!”阿史那隼突然开口,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趣,“草原和山地,俺都熟。正好会会那个什么‘鬼刀’。”他骨子里渴望挑战强者,也对这种搅乱局面的行动充满热情。
刘据看着两位得力干将,心中权衡。荆黎稳重机变,阿史那隼勇悍擅射,两人搭档,确有成功可能。虽然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
“好!那就辛苦荆先生和隼兄走一趟!务必小心,事若不可为,以全身而退为上。”刘据郑重嘱托。
会议结束,众人分头行动。整个“暗云”体系如同冬眠的野兽,悄然收缩爪牙,潜入更深的阴影之中。而荆黎和阿史那隼,则带着几名精锐护卫和那份特殊的“礼物”,在一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出城,向北方的阴山险峻山脉进发。
刘据站在废弃砖窑的透气孔前,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并无轻松。派出的是一支奇兵,但主战场仍在朔方城。他必须在这风暴眼中,稳住阵脚,并时刻准备应对李家更疯狂的反扑。
云岫默默走到他身边,递上一碗刚熬好的安神汤药,轻声道:“公子,一切会好起来的。”
刘据接过药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热,看着云岫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的焦躁稍稍平复。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风暴将至,他们必须同舟共济。
喜欢太子谋局:现代灵魂的汉朝征程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太子谋局:现代灵魂的汉朝征程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