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猛铁塔般身躯的庇护下,穿过最后一片肆虐的风雪,眼前豁然开朗。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几顶厚实的皮毡帐篷顽强地矗立着,帐篷中间燃着一堆熊熊的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严寒与黑暗,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光与热。
篝火旁,围着七八个精壮的汉子,大多穿着和石猛类似的羊皮袄,腰间挎着刀,正就着火烤着干粮,低声交谈着。看到石猛搀扶着刘据、后面跟着抱着小顺子的张公公出现,纷纷站起身,脸上露出惊讶和关切的神色。
“大哥!您回来了!这几位是……”一个身材精瘦、眼神灵活的汉子快步迎上来,目光警惕地在刘据等人身上扫过。
“路上捡的!差点被‘鬣狗帮’那群杂碎害了!”石猛声音洪亮,带着怒气,“老七,快!把咱们带的伤药和金疮药拿出来!这位小兄弟肩膀伤得不轻!还有这位老丈,腿扭了,小娃娃冻坏了,快弄点热汤来!”
“好嘞!大哥!”被称作老七的精瘦汉子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帐篷里翻找。
其他汉子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有人迅速在篝火旁铺开厚厚的毛毡,让刘据和张公公坐下;有人端来热气腾腾、飘着油花的肉汤;老七很快拿着几个药瓶和干净的布条跑了回来。
“小兄弟,忍着点!”石猛让刘据靠坐在一个木墩上,解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左肩处,一片青紫肿胀,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还在缓缓渗血,显然是刚才格挡时被震裂的旧伤加新创。
石猛眉头紧锁,动作却异常利落。他接过老七递来的烈酒,毫不犹豫地淋在伤口上。
“嘶——!”剧烈的灼痛让刘据倒吸一口冷气,身体猛地绷紧,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是条汉子!”石猛赞了一声,迅速用干净的布条沾着烈酒清洗伤口,动作麻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清洗完毕,他拿起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些散发着浓烈药香的褐色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带来一阵清凉,竟神奇地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咱们河西刀盟秘制的‘黑玉断续散’,对外伤有奇效!”石猛一边用干净布条熟练地包扎,一边解释,“小兄弟你这伤看着吓人,好在没伤到骨头,用了这药,养个十天半月,保管活蹦乱跳!”
“多谢石大哥!”刘据感受着伤处传来的清凉和石猛粗中有细的照顾,心中感激更甚。这秘药效果如此显着,绝非寻常之物,石猛却毫不犹豫地用了。
另一边,张公公也被一个汉子扶着坐下,用烧热的药酒揉搓着扭伤的脚踝,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小顺子被裹在厚厚的毛皮里,靠在篝火旁,一个汉子正小心翼翼地用温水给他喂着热汤。小顺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老丈,娃娃没事,就是冻狠了又受了惊吓,暖暖身子,睡一觉就好了。”负责照顾小顺子的汉子安慰道。
张公公老泪纵横,对着石猛和众人连连作揖:“多谢诸位好汉!多谢石壮士!救命之恩,老朽……老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老丈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本分!”石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他拿起一碗热汤塞到刘据手里,“来,小兄弟,趁热喝!暖暖身子!”
滚烫的肉汤下肚,一股暖流瞬间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刘据长长舒了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他看着篝火旁这些虽然粗豪却眼神坦荡的汉子,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源自陌生人的温暖与善意,心中百感交集。长安的尔虞我诈,宗庙的冰冷绝情,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噩梦。
“石大哥,”刘据放下陶碗,郑重道,“在下刘季,这位是家中老仆张伯,那孩子是小顺子。此番大恩,刘季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报什么报!”石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起一块烤得焦香的馕饼大口啃着,“俺石猛交朋友,看的是投缘!看的是骨气!小兄弟你刚才为了护着老丈和娃娃,敢跟‘鬣狗帮’那几个杂碎拼命,这份担当,这份血性,就合俺的胃口!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的狗官强一万倍!”
刘据心中微动。这石猛看似粗豪,实则心思通透,嫉恶如仇。
“对了,”石猛抹了抹嘴上的油,环眼扫视一圈,“老七,看到破奴兄弟没?他刚才说去前面探探路,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篝火边缘的阴影处,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一个身影。
此人身材不高,略显瘦削,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褐色劲装,仿佛能融入周围的阴影。他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明亮锐利,如同暗夜中的寒星,此刻正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落在刘据身上。
“大哥,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破奴兄弟!”石猛眼睛一亮,指着刘据,“快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刘季小兄弟,刚被俺从‘鬣狗帮’的狗爪子底下救出来!是条汉子!”
赵破奴(化名)走到篝火旁,火光映照下,他的目光更加锐利,仿佛要将刘据从里到外看透。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刘据心头一凛。这赵破奴给他的感觉,与石猛截然不同。石猛是烈阳,是怒涛,气势逼人;此人却是深潭,是寒冰,气息内敛而危险。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
“破奴兄弟,可有发现?”石猛问道。
“鬣狗帮的人退走了,很仓惶。”赵破奴的声音毫无波澜,“王彪的人马在鬼见愁悬崖边损失惨重,车毁人亡,只找回几具尸体,没发现……目标。”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刘据,“王彪暴跳如雷,正调集人手,准备封山搜林。我们这里,怕是不安全了。”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妈的!阴魂不散!”石猛怒骂一声,看向刘据,“小兄弟,看来那王彪是铁了心要你们的命!这朔方地界,他手眼通天,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刘据眉头紧锁。王彪的追兵随时可能到,带着受伤的张公公和昏迷的小顺子,在这冰天雪地中,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刘据沉思之际,赵破奴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靠在张公公身边、依旧昏迷的小顺子脸上。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这孩子……”赵破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面色泛青,印堂隐有黑气,不像是单纯受寒受惊。倒像是……中了某种阴寒之毒。”
“中毒?!”刘据和张公公同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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