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吴汉率领的五万东征先锋，如同出鞘利剑，迅猛地穿过虎牢关，进入赤眉军活动频繁的兖州地界。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昔日富庶的城镇村庄，如今多成断壁残垣，田野荒芜，饿殍遍野，皆是赤眉军流寇作风留下的疮痍。这更加坚定了将士们扫平此患的决心。
很快，前锋斥候便与赤眉军的游骑遭遇。这些小股赤眉军毫无纪律可言，遇到装备精良、阵型严整的汉军，一触即溃，丢下劫掠来的财物四散奔逃。从俘虏口中得知，赤眉军主力数十万，正聚集在兖州东部的梁郡（今河南商丘一带）附近，其核心将领樊崇、逄安等人，似乎正为下一步进军方向争执不休。
“梁郡……”耿弇于马上展开舆图，目光锐利，“此地地势相对平坦，利于我军骑兵展开。赤眉虽众，然聚于一处，指挥必然混乱，正是破敌良机！”
吴汉摩拳擦掌：“耿将军，还等什么？直接杀过去，砍了樊崇那厮的脑袋！”
耿弇却摇了摇头，沉稳道：“赤眉数十万之众，纵是数十万头猪，抓也要费些功夫。硬冲硬打，即便能胜，我军伤亡亦必惨重。需以计破之。”
他仔细观察舆图，指着梁郡附近一条名为“睢水”的河流道：“赤眉军粮草匮乏，多靠劫掠。其营寨必然依水而建，便于取水，却也易受水势威胁。如今正值秋汛，睢水水量充沛。可派一支偏师，绕至上流，秘密筑坝蓄水。待我军主力于下游诱敌，待其大军出动，半渡睢水或于河滩集结时，决堤放水！届时水势汹涌，必乱其阵脚！我军再以精锐骑兵掩杀，可收奇效！”
吴汉闻言，眼睛一亮：“好计！此计大妙！”
计议已定，耿弇分兵五千，命一员沉稳校尉率领，携带工具，昼夜兼程，赶往睢水上流隐秘处筑坝。自己则与吴汉率领主力，大张旗鼓，向梁郡逼近，故意暴露行踪，吸引赤眉军注意。
果然，赤眉军首领樊崇等人闻听汉军精锐前来，人数不过五万，顿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自恃人多势众，决定倾巢而出，在睢水东岸摆开阵势，欲与汉军决战。
是日，秋高气爽，睢水两岸，战云密布。东岸，赤眉军人山人海，旌旗杂乱，士卒衣衫褴褛，手持各式兵器，喧哗吵闹，毫无阵型可言。西岸，汉军阵型严整，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耿弇亲率数千精锐，渡过睢水，向赤眉军阵前挑战。樊崇大怒，命麾下大将率数万人迎战。双方在睢水东岸的河滩空地展开激战。汉军虽勇，但耿弇有意控制节奏，且战且退，逐渐将赤眉军引入河滩开阔地带。
樊崇见汉军“败退”，更加得意，不顾部下劝阻，下令全军压上！一时间，超过十万赤眉军如同潮水般涌过睢水，或在河滩上聚集，场面极度混乱！
就在此时——
上游传来闷雷般的巨响！被临时壅塞的睢水，积蓄了庞大的势能，此刻堤坝一决，浑浊的洪水如同脱缰的巨龙，咆哮着奔腾而下！速度之快，远超赤眉军的想象！
“水！大水来了！”
“快跑啊！”
赤眉军猝不及防，瞬间被汹涌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阵型彻底崩溃！
“将士们！杀！”耿弇见时机已到，长剑前指！
早已蓄势待发的汉军主力，在吴汉、铫期、王霸等猛将的率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从西岸高地猛冲而下，杀入混乱不堪的赤眉军中！铁蹄践踏，刀光闪烁，本就失去指挥、又被洪水吓破胆的赤眉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成了待宰的羔羊！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与追击。樊崇、逄安等赤眉首领见大势已去，在亲信拼死护卫下，丢弃大部人马，仓皇向东逃窜。数十万赤眉军，一朝崩溃，死伤、溺毙、被俘者不计其数，缴获的兵器、辎重堆积如山。
睢水之战，耿弇以卓越的战术和地利，以极小代价，重创赤眉军主力，取得了东征的开门红！消息传回洛阳，朝野振奋，刘秀对耿弇、吴汉等将大加封赏，东线压力骤减。
……
海外仙岛。
自那夜初次感知到“幽墟”那令人心悸的存在后，秦汐在父亲的指导下，对“灵犀诀”的修炼更加专注。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感知远方的人间气象，开始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去解析那隐藏在世界背面的“暗影”。
这并非易事。每一次将灵觉探向那片“虚无”，都如同将手伸入冰水，一股阴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便会缠绕上来，试图侵蚀她的心神。若非有“灵犀诀”守护，以及秦寿时刻在旁以长生内力为她护持道心，她恐怕早已心神受损。
但她的努力并非没有收获。在无数次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她逐渐“看”清了一些东西。那并非具体的形象，而是一种“状态”。她“看”到那片被称为“幽墟”的区域，仿佛一张被无形力量揉皱、撕裂的“布”，布满了规则的裂痕与扭曲的“褶皱”。从那些裂痕与褶皱中，不断渗出一种灰黑色的、仿佛能污染一切的“雾气”，那便是幽墟之力。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本能地向着“完整”的世界渗透、侵蚀，试图将一切都同化成与它们一样的“无序”与“死寂”。
她还隐隐感觉到，在这片广袤无边的“幽墟”深处，似乎存在着几个极其强大、极其古老的“意识”。它们如同沉睡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威压，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仿佛在不断地拉扯、扭曲着周遭的一切。其中一股意识，给她一种格外“饥饿”、格外“活跃”的感觉，似乎与玄冥教试图召唤的那个“先锋”有所关联。
“爹爹……那里面的‘东西’……好像……是活的？还在……动？”秦汐收回灵觉，小脸微微发白，带着困惑与一丝后怕向父亲描述。
秦寿微微颔首，肯定了女儿的感知：“幽墟并非死地，其中亦有其‘生灵’，或者说，是规则扭曲后诞生的‘存在’。它们大多疯狂、混乱，遵循着与现世截然不同的法则。玄冥教所信奉的‘圣主’，或许便是其中之一，甚至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个体。”
他顿了顿，继续引导：“你能感知到这些，说明你的灵觉已初步具备了窥探真实的能力。但要记住，窥探本身，也可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在你足够强大之前，需懂得适可而止，收敛锋芒。”
秦汐认真地点点头，将父亲的告诫牢记于心。她明白，自己触摸到的，是一个远超她目前理解能力的、危险而浩瀚的领域。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既然自己能感知到这份威胁，那么，是否也意味着，自己未来或许能做些什么？
她望向西北方向，那里的人间战火仍在延续，但与幽墟这潜在的、足以倾覆一切的危机相比，王朝的更替，似乎都显得……不那么紧迫了。
仙岛的修行，因这窥见的一丝“真实”，而被赋予了更深沉的意义。秦汐的成长，不再仅仅是为了自保或满足好奇心，而是开始与一个更宏大、更危险的背景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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