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晨光熹微。
那青衫客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道路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沈薇和萧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青霖镇…解惑…
他究竟知道什么?他又是什么人?为何能一眼看穿沈薇体内最深处的秘密,甚至点破流云佩的异动?
沈薇捂着依旧残留着灼烫感的胸口,心脏狂跳不止,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个青衫客的出现,以及他语焉不详却直指核心的话,让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迷局之中。这枚流云佩牵扯出的,似乎远不止是侯府的恩怨那么简单。
而萧珩,他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沈薇,甚至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惊疑和…一丝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他勒马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青衫客消失的方向,左手依旧紧按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方才那一瞬间,从那青衫客身上感受到的、凝练如山岳般的无形压力,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感到心悸。那绝非凡人!
更重要的是,那青衫客对沈薇说的话…
“姑娘是否时常觉得丹田气海如有寒冰盘踞…且近来…此物异动频频?”
寒气?异动?
萧珩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马车上的沈薇,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她刺穿:“他说的…是真的?你体内…到底有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一丝被隐瞒的愤怒。他一直以为沈薇只是在侯府学了点粗浅医术,运气好才救了他。可现在看来,她身上藏着远比他想象中更深的秘密!那个青衫客口中的“寒气”,听起来就绝非寻常!
沈薇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知道瞒不住了,至少瞒不住寒气的事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萧珩的目光,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嘲弄:“将军现在才想起来问吗?我以为将军只关心如何将我抓回去复命。”
萧珩被她的话一噎,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却又无法反驳。他咬了咬牙,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道:“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是真的。”沈薇不再回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次被世子推下高楼,重伤濒死之际,体内便莫名多了这股阴寒之气,时常发作,痛不欲生。至于‘异动’…”她顿了顿,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或许与我生母留下的这枚玉佩有关吧。怎么?将军也想将这当成罪证,一并带回去吗?”
她半真半假,将寒气的来源推给沈修远那致命一推,并再次点出生母和玉佩, subtly 提醒萧珩,她并非一无所有、任人拿捏的孤女。
萧珩的脸色变幻不定。沈薇的话信息量太大,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寒气是因修远那一推?玉佩是她生母所留?那个他记忆中温柔怯懦、只知哭泣的假千金,竟然背负着这样的痛苦和秘密?
而那个青衫客…他明显是冲着沈薇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她身上的秘密来的。他口中的“解惑”,又是指什么?
萧珩忽然想起那封让他方寸大乱的京城急报…那信中的内容…与眼前这一切,是否有着某种可怕的关联?
一个令他浑身发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他一直所以为的真相,并非全部?难道沈薇…真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继续赶路。”萧珩猛地收回目光,声音冷硬地下令,不再追问沈薇,仿佛刚才的逼问从未发生过。但他紧抿的唇线和更加晦暗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队伍再次沉默地启程。
然而,经过青衫客这一打岔,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和微妙。萧珩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紧绷地盯着沈薇,反而时常陷入一种神思不属的状态,眉头紧锁,仿佛在极力思考着什么难题。
沈薇乐得清静,但心中的警兆却丝毫未减。流云佩虽然不再剧烈灼烫,但那种恒定的温热感依旧存在,如同一个无声的警报,提醒着她仍在被追踪。
那个青衫客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指向的“青霖镇”,是陷阱?还是真的能提供答案的地方?
她必须去!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需要答案!关于身世,关于寒气,关于这枚玉佩的一切!
但同时,她也必须更加小心。萧珩的态度虽然有所松动,但并未完全信任她,更不可能放她自由行动。
接下来的路程,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沉默中度过。
又行了两日,地势逐渐变得平坦,人烟也渐渐稠密起来。按照路程估算,距离那青衫客所说的“青霖镇”,应该已不足一日距离。
这天晌午,队伍行至一个颇为热闹的集镇打尖休息。
萧珩下令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前停下,让亲兵们轮流进去吃饭,自己则和沈薇坐在临窗的一桌。
饭菜上桌,皆是些寻常菜色。萧珩吃得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扫过窗外熙攘的人群,又或是落在沈薇身上,带着探究和挣扎。
沈薇默默吃着东西,看似平静,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信息。
饭馆里人声嘈杂,南来北往的客商、脚夫、江湖艺人混杂一处,谈论着各种奇闻异事。
“…听说了吗?青霖镇那边最近不太平啊…”
“可不是嘛!说是晚上总闹鬼火,还有怪声…好多人都搬走了…”
“嘘…小声点!我听说是云家…”
“云家?哪个云家?可是那个…南边那个…”
“还能有哪个?就是那个世代…唉,不能说,不能说…惹不起…”
几个看似行商模样的人的低声议论,断断续续地飘入沈薇耳中。
青霖镇?云家?
沈薇的心猛地一动!下意识地摸向了怀中的流云佩。云…流云佩…难道…
她立刻竖起耳朵,想听得更仔细些。
然而那几人似乎极为忌惮,声音压得更低,再也听不清了。
就在这时,饭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管家模样的人,领着几个家丁,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目光焦急地四处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管家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端正,眼神精明,但此刻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他的目光扫过饭馆大堂,当掠过沈薇他们这一桌时,猛地定格在了沈薇的脸上!
下一秒,那管家脸上露出了极其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家丁!
“像…太像了…”管家失声喃喃,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相对安静下来的饭馆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这反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饭馆里的食客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萧珩也立刻警觉起来,放下筷子,冷冽的目光投向那个失态的管家。
沈薇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像?像谁?这个人为什么用这种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管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稳住心神,但目光却依旧无法从沈薇脸上移开,充满了惊疑、探究,甚至还有一丝…激动?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到沈薇他们桌前,先是谨慎地打量了一下穿着军服、气势冷硬的萧珩,然后对着沈薇,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客气和试探:“敢问…这位…姑娘?冒昧打扰,请问姑娘…可是姓云?”
姓云?!
沈薇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用了云姓?!还是说…
萧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猛地看向沈薇!她对外用了云姓?她果然和那个“云”有关?!
沈薇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镇定,微微蹙眉,用一种疏离而疑惑的语气回道:“这位先生认错人了吧?我不姓云。”
那管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依旧不死心,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沈薇的脸,尤其是她的眉眼部位,喃喃道:“不可能啊…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姑娘,您…您真的不姓云?或者…您的母亲…”
他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顿住,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但已经晚了!
沈薇和萧珩都听懂了他未尽的含义!
他觉得沈薇像某个姓云的人!甚至可能像那个人的母亲!
沈薇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原主生母那模糊温柔的影像,闪过流云佩,闪过那个青衫客,闪过刚才听到的“青霖镇云家”的议论…
一个惊人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
难道…原主的生母…姓云?!是那个“青霖镇云家”的人?!
所以流云佩才会有如此异动?所以那个青衫客才会找上门?所以这个管家才会觉得她像某个人?!
就在沈薇心神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之时——
饭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呼喝声!
“让开!都让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紧接着,一队穿着捕快公服、腰挎钢刀的人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饭馆!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冷厉的捕头,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沈薇和萧珩这一桌!
那捕头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奉州府海捕文书!捉拿钦犯沈薇!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捕快们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直取沈薇!
变故突生!
饭馆内顿时一片大乱,食客们惊叫着四散躲避!
萧珩脸色剧变,猛地起身,左手瞬间按在刀柄上,将沈薇护在身后,厉声道:“大胆!本将在此,谁敢放肆?!”
那捕头看到萧珩的军服和气势,动作微微一滞,但依旧强硬道:“将军恕罪!卑职也是奉命行事!此女乃永宁侯府重金悬赏、州府下发海捕文书的钦犯!还请将军行个方便,让卑职将她带走!”
竟然是州府发的海捕文书!沈月柔(或者说侯府)的动作好快!竟然将事情捅到了州府层面!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置于死地!
而刚才那个认出沈薇的管家,见到这阵势,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悄悄退后了几步,混入混乱的人群中,但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目光复杂地继续观察着局势。
前有州府捕快围堵,后有身份不明的管家窥探,怀中玉佩依旧温热…
沈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绝不能被这些捕快带走!一旦落入州府大牢,她就真的再无生机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挡在她身前的萧珩。
此刻,他会如何选择?
是顺势将她交给州府,完成使命?还是…
喜欢穿成假千金后靠医术杀回修仙界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穿成假千金后靠医术杀回修仙界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