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腐朽气息混合着血腥,凝固在冰冷的空气中。沈薇蜷缩在坍塌神像投下的阴影里,后背紧靠着冰冷粗糙的泥塑基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里搅动。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要将她彻底拖入昏迷的深渊。
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死死咬住舌尖,尖锐的刺痛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上大脑,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紧攥着玉佩的手背上。那玉佩紧贴着肌肤,温润的暖意如同微弱的火种,在极致的寒冷和痛苦中,艰难地维系着她最后一点生命力。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身侧那几株被她扯下的紫花地丁上。深紫色的花朵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黯淡,锯齿状的叶片边缘带着细小的绒毛。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清洗伤口…必须尽快清洗伤口…否则感染…必死无疑…**
现代医学博士的理智在疯狂报警。后背的鞭伤深可见骨,混合着污泥、草屑、甚至可能还有狗洞里的污物,在这种环境下,感染几乎不可避免。一旦化脓发热,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神仙难救。
可…水…干净的水在哪里?
她的目光,如同濒死野兽的探照灯,艰难地扫过这破败的庙宇。蛛网密布,灰尘厚重,断壁残垣间只有冰冷的夜风呜咽穿行。没有水缸,没有水井,甚至连一个能接雨水的破瓦罐都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
视线最终落在了庙门口不远处。那里,地势低洼,积着一小片浑浊不堪的水洼。昨夜残留的雨水混合着流入的污泥、腐烂的落叶、甚至可能还有小动物的排泄物,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灰黑色光泽,水面漂浮着不明的絮状物。
**浣衣局的浊水…也不过如此…** 一个冰冷而自嘲的念头闪过沈薇的脑海。
用这种污水清洗深可见骨的伤口?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现代医学的本能在疯狂尖叫着拒绝!
可是…不用,就一定能活吗?
后背伤口传来的阵阵灼痛和麻木感,如同死神的低语,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失血过多的冰冷感正一点点吞噬她的体温。没有抗生素,没有消毒剂,甚至连干净的布条都没有。这污浊的水,是她唯一能利用的“资源”。
要么,赌一把,用这污水清洗,搏一线生机。
要么,坐以待毙,在痛苦和感染中腐烂。
沈薇那双深陷在青黑眼眶里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光芒冰冷、决绝,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赌!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冲入肺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咳嗽。她强忍着,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探向那片浑浊的水洼。
指尖触碰到冰冷粘稠的污水,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
没有犹豫!她咬紧牙关,五指猛地插入那粘稠的污水中,狠狠掬起一捧!
浑浊、冰凉、散发着腐败恶臭的液体,顺着她指缝流淌。她甚至能看到水中悬浮的细小颗粒和腐烂的草屑。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沈薇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抗拒而剧烈颤抖着,但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她艰难地侧过身,将后背那一片狰狞狼藉的伤口,尽可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然后,她沾满污水的左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绝,狠狠地将那捧浑浊冰冷的污水,朝着后背最严重的那道翻卷着皮肉、甚至隐隐露出一点森白骨茬的鞭伤,用力地泼了上去!
“滋——!”
没有想象中水泼在伤口上的声音,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被按进了冰水里!剧烈的、难以形容的刺痛瞬间从伤口炸开,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神经,又像是滚烫的岩浆浇在了暴露的伤口上!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再也无法压抑,猛地从沈薇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冰冷的地面!全身的肌肉因为极致的剧痛而痉挛抽搐,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如骨!
痛!深入骨髓!痛彻灵魂!
冰冷的污水混合着污泥、腐烂的有机物,粗暴地冲刷、浸泡着暴露在外的神经末梢和受损组织。那感觉,比鞭刑本身还要痛苦百倍!每一寸被污水浸泡的伤口都在疯狂地尖叫、燃烧!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浸透了她的额发和破烂的囚衣。眼前彻底被黑暗和乱舞的金星占据,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折磨中,沈薇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睛,却死死地、死死地睁着!瞳孔深处,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执着!
她能感觉到,冰冷的污水带走了伤口表面的一部分污泥和凝结的血块。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未知的、致命的污秽。
一次!不够!
她如同自虐般,左手再次狠狠插入那冰冷的污水洼!掬起更大的一捧!带着更加浓烈的腐败恶臭!
泼!
“呃啊——!!”更加凄厉的惨嚎撕裂了破庙的死寂!身体再次因为剧痛而失控地弹起、抽搐!后背的伤口在污水的冲击下,鲜血混合着浑浊的液体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两次!三次!四次!
沈薇如同一个没有痛觉的机器,重复着这近乎自杀的行为。每一次将污水泼向伤口,都带来一轮新的、几乎让她魂飞魄散的剧痛浪潮。她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颤抖、痉挛,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惨叫,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嚎。
冷汗、泪水、鼻涕混合着污泥和血污,糊满了她苍白如鬼的脸颊。意识在剧痛的边缘反复徘徊,每一次都靠着舌尖咬破带来的血腥刺激和胸前玉佩那微弱的暖意,才勉强没有彻底沉沦。
终于,在泼了不知道多少捧之后,后背那一片狼藉的伤口,表面最明显的污泥和草屑似乎被冲刷掉了一些,露出了下面更加惨烈、更加鲜红的皮肉组织。但代价是,伤口被反复刺激,出血量明显增大了,温热的血液不断流淌,带走她本就不多的体温。
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污水腐败的气息。沈薇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为剧痛的余波而微微抽搐,几乎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洗…只是第一步…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身侧那几株紫花地丁。
止血…消炎…必须尽快!
她伸出沾满污泥、血污和冰冷污水、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左手,颤抖着抓向那几株草药。指尖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僵硬麻木,动作笨拙而迟缓。她抓起一株,用尽残存的力气,将叶片和茎秆在掌心狠狠揉搓、碾压!
微量的、带着苦涩青草味的淡绿色汁液混合着植物纤维的碎屑渗了出来。
不够!太少了!
沈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不再顾忌,直接将那揉烂的草药连同碎屑,狠狠按在了后背刚刚被污水粗暴“清洗”过的、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上!
“嘶——!”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草药碎屑摩擦着暴露的神经末梢,带来新一轮的刺激。
但她不管不顾!左手抓起第二株,继续揉烂,继续按压在伤口上!动作粗暴、直接、甚至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通过这粗暴的动作宣泄出来!
后背一片狼藉。污泥、血污、浑浊的污水、揉烂的草叶碎屑、甚至还有她自己的冷汗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整个后背。看上去更加肮脏、更加恐怖。
但沈薇能感觉到,随着那些苦涩的汁液渗入伤口,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清凉感,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极其艰难地从那灼热的炼狱深处挣扎出来,开始顽强地蔓延开一丝丝。这微弱的清凉感,混合着紫花地丁本身微弱的止血消炎药性,正在艰难地与伤口的灼痛和潜在的感染对抗着。
这微弱的清凉感,成了支撑她意志的最后支柱!
还不够!需要更多!
她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秃鹫,再次扫过破庙的角落。在倒塌的神像基座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墙角,在那些潮湿的瓦砾堆下……凭借医者对药草形态气味的敏锐本能,她挣扎着爬行、抠挖。
几片肥厚多汁的马齿苋叶子,被她连根拔起,揉烂敷在伤口边缘肿胀发烫的部位。
一株不起眼的、开着小白花的车前草,被她揪下叶子,塞进嘴里狠狠咀嚼,苦涩的汁液混合着唾液咽下,希望能对可能存在的内伤和炎症起点作用。
甚至,她还在一个极其阴暗潮湿的角落,发现了几小簇灰绿色的苔藓(可能是某种具有微弱收敛止血作用的墙藓),也被她毫不客气地刮了下来,混合着之前的草药碎屑,一起糊在了伤口上!
整个后背,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散发着怪味的草药试验田。疼痛依旧剧烈,失血的眩晕感越来越强,身体的温度在冰冷的环境和持续的失血中不断流失。
沈薇瘫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她蜷缩起来,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温度。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冷…好冷…
像要冻僵了…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褪色。耳边除了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跳声,仿佛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的犬吠和更夫的梆子声…还有…张管事那怨毒疯狂的咆哮,似乎又在夜风中隐隐传来……
不行…不能在这里睡过去…会被冻死…会被找到…
求生的意志在冰冷的绝望中做着最后的挣扎。她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死死抓住了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
玉佩紧贴着冰冷的肌肤,那微弱的暖意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点?是错觉吗?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幻觉?
沈薇不知道。她的意识正在沉入一片冰冷的黑暗。就在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破庙那扇歪斜、布满破洞的窗户。
窗外,浓墨般的夜色似乎开始褪去了一点点?天边…好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
天…快亮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残存的力气彻底耗尽。紧握着玉佩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只有胸前那一点微弱的暖意,如同风中残烛,还在顽强地证明着这具残破躯壳里,尚存一丝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
破庙彻底陷入了死寂。只剩下冰冷的晨风,穿过破败的门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卷动着地上残留的血腥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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