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在临近中午时渐渐停了,留下一个湿漉漉、仿佛被褪了一层色的城市。建筑物表面残留着斑驳的水痕,街道上弥漫着那股难以散去的、混合着酸性和金属的气味。
林凡所在的办公楼大厅,此刻成了临时的信息交流中心。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早上那场诡异的降雨,语气中带着困惑、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满是泥泞的脚印,保洁阿姨正皱着眉头,用力擦拭着被雨水腐蚀出哑光痕迹的黄铜门把手。
“我跟你们说,这绝对不正常!”一个响亮而笃定的声音压过了其他的议论声。
说话的是保安张伟。他穿着有些紧绷的保安制服,帽子稍稍歪戴,脸上泛着红光,眼睛因为激动而睁得溜圆。他正被几个同样心有余悸的上班族围着,俨然成了临时现场的权威解说员。
“普通的雨能把伞烧出洞?能让不锈钢栏杆摸起来黏糊糊的?开玩笑!”张伟挥舞着手臂,加强语气,“这根本就不是气象学能解释的!这里面有门道!”
林凡拎着那把立下汗马功劳、伞面边缘略显毛糙的超市伞,慢悠悠地走进大厅,准备去角落的伞架放伞。他面无表情地穿过议论的人群,像一条滑溜的鱼穿过喧闹的水流。
“凡哥!你也刚来?”张伟眼尖,一眼看到了林凡,立刻把他划归为“自己人”,热情地招手让他过来,“快来听听!正说到关键处!”
林凡脚步顿了顿,出于最基本的社交礼仪(或者说是懒得绕路),他勉强停在了人群外围。
“你们想想!”张伟见人多了,更加来劲,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最近怪事还少吗?莫名其妙的噪音,东西老是莫名其妙移位,还有经理那假发……咳咳!”他及时刹住车,把话题拉回正轨,“再加上今天这雨!这能是巧合?”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一点声音,身体前倾,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氛围:“我早就研究过了!这根本不是天灾!这是人祸!是上面搞的鬼!”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吸气声,显然被他的说法吸引了。
“上面?”一个年轻女孩紧张地问,“哪个上面?”
“还能有哪个?”张伟用一副“这你都不懂”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手指隐秘地向上指了指,“当然是那些手里有家伙的!我怀疑,这就是某种气象武器的试验!要么就是化学污染掩盖不住了,拿降雨当幌子!”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语气越发肯定:“你们没看新闻吗?某些大国一直在搞这种秘密研究!用天气当武器,打击经济,扰乱社会!或者就是哪个化工厂炸了,瞒报!这雨水就是证据!含有未知的化学毒素或者辐射尘!”
有人下意识地擦了擦手,仿佛想擦掉并不存在的毒素。
林凡站在外围,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像在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背景噪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心里盘算的是:这把伞淋了这种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扔掉的话有点可惜。
“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张伟总结陈词,表情严肃,“要注意收集证据!注意通风,尽量别直接接触雨水!谁知道他们下一步还要干什么!”
周围的人们表情各异,有的深信不疑,有的将信将疑,但无疑都被这种“阴谋论”给唬住了,纷纷点头。
张伟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感觉自己起到了警示大众的作用。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始终一言不发的林凡身上。
“凡哥,你觉得呢?”他像是寻求认同般问道,“你昨天不也听到怪声了?今天这雨这么邪门,肯定有问题,对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林凡身上。
林凡抬起眼皮,看了看张伟,又看了看周围一脸期待等着他发表高见的同事,平静地开口:
“嗯。”他先肯定了一下(毕竟雨确实邪门),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客观评价:“想象力挺丰富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伟瞬间僵住的表情和周围人错愕的目光,拎着自己的伞,绕过人群,走向角落的伞架。他小心地把伞支开,找了个通风又不碍事的地方晾着,避免伞面上的残留液体弄脏地面。
放好伞,他径直走向电梯间,准备上楼开始他“下午”的工作。
身后,还能隐约听到张伟试图挽回局面的声音:“……凡哥他这是……这是谨慎!不便公开表态!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总之要小心!”
林凡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大厅里的喧嚣和阴谋论隔绝在外。
对于张伟那套“气象武器”的说法,林凡一个字都没信。 太麻烦了。 而且逻辑不通——真有那种武器,用来打他们这栋破写字楼干嘛?KpI能涨吗?
他还是更倾向于另一种更简单、更符合他认知的解释: “可能是附近的化工厂管道又泄漏了吧。”他默默地想,“或者就是空气质量太差,形成的强酸雨。”
总之,是环保问题,不是军事问题。 归环保局管,不归他管。
电梯平稳上行,林凡已经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了。至于世界是不是正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或危机?
关他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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