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钟小艾才悲哀地发现,那个所谓的政治联姻、官面夫妻的协议,在她心里早就成了一张废纸。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在琉璃厂他背起她的时候,也许是在他为了救她自污名声的时候。
又或许,就是在刚才,他提着枪走出卧室,把唯一的安全留给她的时候。
这个男人,用命在护着她。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就在门外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这脚步声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打断了,那是利刃入肉的噗嗤声。
钟小艾滑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流淌。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她是中纪委的副主任,她能查贪官,能写报告。
但在这种原始的暴力面前,她只能躲在这个男人身后,当一个被保护的累赘。
……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雨还在下,风还在吹。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杀气,似乎散去了。
“笃、笃、笃。”
三声轻叩。
敲在门上,也敲在钟小艾的心上。
“小艾,是我。”
那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疲惫,但依然沉稳。
钟小艾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锁,一把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起。
她看到了李枫桥。
他站在门口,浑身湿透。那件黑色的风衣已经变成了深褐色,雨水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液体,顺着衣摆滴落在地板上。
他的脸上溅了几滴血,在那张冷峻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冶。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关节有些红肿,手里还握着那把并未出鞘的格洛克手枪。
他果然没开枪,他是用拳头和刀解决的。
“怎么还没睡?”
李枫桥看着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外面挺脏的。”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想让自己身上的血腥气熏到她。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彻底击溃了钟小艾。
“你……”
钟小艾的嘴唇哆嗦着,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
他是为了谁在拼命?
“你这个傻子……”
她哽咽了一声,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拥抱,也不是那种带有情欲的纠缠。
她是真的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撞进了他怀里,双手死死地环住他湿透的腰,脸颊紧贴着他冰冷且带着血腥味的胸膛。
她不在乎脏。
她只在乎他是热的,是活的。
“哎,脏……”李枫桥想推开她。
“我不嫌弃!”
钟小艾哭喊着,眼泪蹭在他的风衣上。
“李枫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这句我怎么办,道尽了一个女人最深层的依赖。
李枫桥愣住了。
他感受着怀里这个女人的颤抖,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他一直以为,他和钟小艾之间,更多的是利益的捆绑,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现在,他感觉到了爱。
或者说,是一种比爱更深刻的、在生死边缘凝结而成的羁绊。
他慢慢抬起手,那只原本垂在身侧沾染了血腥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傻瓜。”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我是九号技师。阎王爷那儿我都熟,他不敢收我。”
“再说了……”
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我家里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婆等着,我怎么舍得死?”
钟小艾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他。
“你受伤了吗?”
“没有,都是别人的血。”
“我不信。”
钟小艾吸了吸鼻子,恢复了一丝理智,也恢复了那种管家婆的架势。
“进屋。脱衣服。我要检查。”
“在这里?”李枫桥挑眉。
“这可是走廊。”
“进屋!”钟小艾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就往里走。
……
浴室里。
李枫桥脱下了那身沾血的衣物,赤裸着站在花洒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了血迹和疲惫。
钟小艾没有离开。
她穿着那件皱巴巴的旗袍,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毛巾。
她看着他身上那些新旧交替的伤痕。
有在云平县留下的,有在公海留下的,还有今晚刚刚增添的几处淤青。
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为这个家、为这场复仇付出的代价。
李枫桥关了水,转过身。
他看着钟小艾那双痴痴的眼睛。
“看够了吗?”
“没够。”
钟小艾走上前,拿起毛巾,并没有擦拭,而是直接扔在了地上。
她伸出双手,捧住了李枫桥的脸。
“李枫桥。”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郑重。
“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流氓,是个投机者。”
“但今晚,你是我的英雄。”
“不管是汉东的林优雪,还是其他的谁我都不管了。”
“在京城,在这个院子里……”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你只能属于我。”
这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感激和爱意的吻。
在这个吻里,没有权谋,没有算计,只有两个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灵魂,在彼此慰藉。
李枫桥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他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湿漉漉的身体。
“好。”
他在她唇齿间回应。
“在京城,我的命是你的。”
“我的人,也是你的。”
这一夜没有狂野的征服,只有无尽的温柔。
钟小艾像一只受伤后寻求安慰的小兽,蜷缩在李枫桥的怀里,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指,直到天明。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官面夫妻,在生死的考验面前,早已变成了真正的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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