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挥动让本就不多的饱腹感快速消退,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伴随着阵阵绞痛。
虚弱和头晕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镣铐摩擦脚踝的伤口让他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肺部的嘶鸣更是成了永恒的背景音乐。
有一次,在抡起镐头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眩晕让他眼前彻底一黑,矿镐脱手飞出,整个人软软地向下倒去。
完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瞬间,那种奇异的,从内部微弱的悸动感,再次从胸腔深处传来。
嗡……
比上一次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随之而来的,依旧是那一丝细若游丝却真实无比的暖流,它迅速流遍四肢,如同一针强效兴奋剂,强行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喘过一口气,视野重新聚焦,发现自己正单手撑地,险些跪倒在地,矿镐就落在脚边。
不是幻觉!
这一次,他无比确信!
那暖流虽然微弱,却真切地给了他力量,让他避免了晕厥的命运。
他心脏狂跳,几乎是屏住呼吸,全力审视着自身,试图捕捉那暖流的来源。
它似乎……来自于胸腔正中,更深处的地方,一种难以描述的位置。
但当他试图去主动感知和寻找时,那感觉又消失了,暖流也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体内依旧只剩下空虚和疲惫。
但它确实存在!
某种东西……就在他的身体里!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几乎战栗,虽然还是不明所以,无法掌控,但这无疑是在这片绝望黑暗中出现的唯一超越常理的东西!
是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还是……自己穿越带来的?
无论如何,这可能是他最大的倚仗!
他强压下激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幸好,这次依旧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他默默捡起矿镐,继续劳作,但心态已然不同。
他开始有意识地“感受”身体内部,尤其是在极度疲惫,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期待着那种悸动和暖流再次出现。
然而,那东西似乎完全不受他控制,直到又一天的劳作再次接近尾声,它也未曾第三次显现。
收工的敲击声响起。
林风提起他的石筐,今天的收获,比起昨天似乎多了一点点,但距离份额要求,依然差得很远,技巧的提升,并不能完全弥补体力的绝对匮乏和时间的残酷。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走向交矿点,心情忐忑。
果然,清点的监工看到他那点可怜的矿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又是你!病痨鬼!”监工骂骂咧咧,“昨天就警告过你了!看来不给你长点记性是不行了!”
鞭子被从腰间解下的声音令人牙酸。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准备承受疼痛。
就在这时,旁边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甚至盖过了监工的骂声。
是老陈头,他咳得整个人几乎蜷缩起来,手中的石筐不停的晃动着,几块矿石随着晃动滚落在地。
那监工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厌恶地皱起眉:“老东西!还在这碍眼,要咳死滚远点!”
老陈头一边痛苦地咳嗽着,一边艰难地弯腰去捡那些矿石,动作缓慢而笨拙,恰好挡在了林风和监工之间。
监工似乎被这碍事的老家伙弄得更加烦躁,失去了教训林风的兴致,不耐烦地冲林风吼道:“滚!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抽烂你的皮!”
林风再次侥幸逃过一劫。
他赶紧低头离开,经过老陈头身边时,看到他正默默地将捡起的矿石放回筐里,依旧没有看自己一眼。
两次了。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沉默得像石头一样的老矿奴,似乎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帮他规避着最直接的伤害。
为什么?
林风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他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将这份疑惑深深埋进心底。
领取了那点勉强果腹的食物后,他蜷缩在角落里,一边机械地吞咽,一边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空虚。
那个“东西”,它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它能被控制吗?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
他知道,要想真正活下去,仅仅依靠别人的隐晦帮助和那点时灵时不灵的“奇迹”,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更主动地去了解,去探索,去掌控。
无论是这个残酷的矿洞,还是……自己身体里的秘密。
黑暗中,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活下去。
然后,弄明白这一切。
硬饼的碎屑还没完全咽下喉咙,矿洞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沉闷轰鸣声就再次隐约传来。
这一次,声音似乎比上次更近,地面的震动也更为清晰,细小的碎石和灰尘从顶壁簌簌落下。
矿奴们早已麻木的脸上似乎也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已经开始工作的矿奴们挥镐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恐慌。
林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紧贴住冰冷的岩壁。
原主记忆里关于矿难和塌方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伴随着窒息和被活埋的恐怖画面。
监工张屠的厉喝声及时响起,压过了那不祥的轰鸣:“都他妈愣着干什么?!一点小动静就吓尿裤子了?废物!吃完了就继续干活!谁再敢停手,老子现在就把他扔进塌方坑里去!”
鞭子抽打在岩壁上的爆裂声像刀一样切割着空气。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矿奴们再次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挥动镐头,仿佛只要足够忙碌,就能忽略那潜在的致命威胁。
镣铐的哗啦声和撞击声变得密集而急促,却透着一股绝望的疯狂。
林风也强迫自己开始继续挥动矿镐,但全部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矿洞深处的任何异响,身体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每一次细微震动。
他知道,张屠的凶狠只是为了维持秩序,真遇到大面积的塌方,这些监工绝对跑得比谁都快,根本不会管矿奴的死活。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缓慢爬行,那沉闷的轰鸣声断断续续,有时似乎远去了,有时又仿佛近在咫尺,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突然!
从前方几十米外的一条狭窄支道里,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又令人牙酸的岩石撕裂声,紧接着是连串巨大的如同闷雷般的崩塌巨响!
“啊——!”
“塌了!快跑!”
“救命……”
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救声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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