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藤毒致幻
深渊底部的腐泥潭边缘，淡绿色的沼气像一层凝固的浓雾，贴着泥潭表面“滋滋”冒起气泡，氤氲出半米高的雾层。阳光透过顶部狭窄的岩缝斜射下来，照在雾层上折射出诡异的彩色光斑，光斑落在缓慢移动的尸骸上，让那些缠绕着血藤的躯体更显阴森——沼气似乎影响了血藤的活性，尸骸挪动时“哗啦”作响，动作比之前迟缓了大半，却仍执着地朝着凹洞方向聚拢。
凹洞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进出，洞壁湿润黏滑，沾着点点发黑的泥渍，像是某种生物的分泌物。雷鸣、温明玉、闻人瑨三人缩在洞内，能清晰听见洞外沼气冒泡的“滋滋”声，还有尸骸踩碎腐泥的闷响，混合在一起，透着令人心悸的压抑。
“你的朱砂线断了。”温明玉蹲在雷鸣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断裂的红绳，眉头蹙起，“之前就说这线只能暂时压制阴寒，现在断了，恐怕……”
雷鸣靠在洞壁上，黑色战术服上沾满了腐泥，左肩的补丁处渗出血迹，暗红的血珠混着泥点往下淌。他左手紧紧攥着青铜卦盘，卦盘上沾染的黑泥没来得及擦拭，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黑光；右手握着军工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知道。”他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按了按胸口，“总觉得闷得慌，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里，喘不上气。”
闻人瑨坐在洞口内侧，正用一块干净的碎布擦拭分金尺上的黑泥，尺身泛着的金光被泥污掩盖了大半。“是外面的沼气。”他抬眼瞥了瞥洞外缭绕的绿雾，“这雾不对劲，闻着有股腥甜味，应该含致幻成分，别大口呼吸。”
温明玉闻言，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声波仪放在腿上，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淡蓝色的光，跳动的曲线很快稳定在一个异常频段，红色的数字格外刺眼：“致幻频段：1800赫兹！”她脸色一变，赶紧提醒两人，“这沼气里的成分不简单，能发出特定频段的波动，长期吸入肯定会产生幻觉！”
话音刚落，雷鸣突然低哼一声，左手掌心的“罪”字烙印毫无征兆地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皮下燃烧。他猛地攥紧拳头，却感觉到烙印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这烙印……”他低头看向掌心，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暗红的“罪”字烙印，此刻竟“滋滋”往外渗着黑血，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卦盘上，与上面的黑泥相融，散发出更浓的阴寒气息。
“雷鸣！”温明玉察觉到他的异常，伸手想碰他的肩膀，却被他猛地避开。
雷鸣的眼神渐渐空洞，原本聚焦的目光变得涣散，像是在盯着某个不存在的点。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瑨…明玉…你们看…是尸匠…”
闻人瑨立刻握紧分金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洞外，可洞外只有缓慢移动的尸骸和缭绕的绿雾，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雷鸣，你看错了，外面没有尸匠！”他试图唤醒雷鸣，“那是沼气产生的幻觉，别被它骗了！”
“不是幻觉…他就在那…”雷鸣摇着头，眼神愈发迷离，左手的卦盘被他握得更紧，半个身子不自觉地往洞口挪去，“他在笑…在说我爹的事…”
温明玉赶紧扑过去想拉住他，却差点被他带倒。“别出去！外面全是沼气，会加重幻觉的！”她死死拽着雷鸣的战术服衣角，声波仪上的曲线跳得更剧烈了，“这沼气的致幻机制太诡异，能精准触发特定记忆，完全不符合神经科学原理，简直是‘生物靶向幻觉剂’！它在和你的烙印产生共鸣，放大你最在意的恐惧！”
可雷鸣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猛地挣脱了她的手，一脚跨出洞口，踩进了边缘的腐泥里。腐泥松软湿滑，他刚站稳，脚下一陷，半个身子瞬间沉进了泥潭中——淡绿色的沼气雾刚好没过他的胸口，冰冷的雾气顺着领口、袖口往里钻，让他打了个寒颤，眼神却更空洞了。
“爹…你怎么会在这…”雷鸣喃喃自语，视线里的景象已经彻底扭曲。他看见张九斤从西侧的岩缝中走了出来，可那身影渐渐拉长、变形，最终变成了那个面色阴鸷的尸匠模样，穿着黑色的长袍，袖口绣着诡异的藤纹，手里把玩着一截蠕动的血藤。
“小雷鸣，好久不见。”尸匠咧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你以为你爹死了？告诉你，他没死，在九幽会为奴为婢呢。”
雷鸣浑身一僵，握着卦盘的手指开始发抖：“你…你胡说！我爹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对吧？”尸匠走近几步，血藤在他脚边缠绕蠕动，“他骨头硬，不肯归顺，我们就用血藤日夜缠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是乖乖把青铜卦盘交出来，归顺九幽会，我就放了他；要是不从…这血藤最喜欢啃食活人骨肉，你爹会被一点点缠死，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雷鸣的心上。他瞳孔骤缩，胸口剧烈起伏，领口下的龙纹胎记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红光顺着他的脖颈蔓延，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扭曲的光带。“不…不能伤害我爹…”他失去了理智，红光猛地朝着凹洞方向扫去——那道红光带着极强的冲击力，擦着温明玉的耳边飞过，击中了洞壁，“轰隆”一声，碎石飞溅，洞壁上被打出一个浅坑。
“雷鸣快醒醒！那是假的！是幻觉！”温明玉吓得赶紧躲到闻人瑨身后，心脏砰砰直跳。她刚才差点被红光击中，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闻人瑨挡在温明玉身前，右手握着的分金尺泛出淡淡的金光，随时准备格挡下一次攻击。“雷鸣，你冷静点！你爹的事我们一直在查，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在九幽会！”他盯着雷鸣的眼睛，试图唤醒他的理智，“这是沼气和烙印联手制造的幻觉，它在利用你的软肋！”
可雷鸣完全听不进去，龙纹胎记的红光还在肆意闪烁，他挥舞着军工铲，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斗。“别过来！你们都是要害我爹的人！”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挣扎，“我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温明玉急得满头大汗，目光在洞内快速扫过，突然瞥见了角落里的录音笔——那是第4章时，她录下闻人瑨吹鹰笛的录音笔，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显然还有电量。“有了！鹰笛音波能克制阴邪，说不定能冲散他的幻觉！”她眼前一亮，立刻扑过去翻找背包，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雷鸣，你再坚持一下！我有办法帮你！”
就在这时，西侧的岩缝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道黑色的钩索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正是张九斤逃脱时使用的那款钩索，尖端闪着寒光，精准地对准了雷鸣的后心。张九斤显然一直躲在岩缝里观察，想趁雷鸣失控、闻人瑨和温明玉无暇他顾时，偷袭夺走青铜卦盘。
“雷鸣小心身后！是张九斤的偷袭！”闻人瑨眼疾手快，瞬间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甩动分金尺，尺端的金光“唰”地射了出去，精准地击中了钩索的连接处。
“咔嚓”一声，钩索被打断，尖端掉进腐泥里，溅起一团黑泥。岩缝里传来张九斤的低骂声：“该死！”他本想再发动一次攻击，可听到闻人瑨的怒喝，又怕鹰笛音波会影响自己，只能不甘心地缩回了岩缝，只留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耗子’还敢回来！”闻人瑨冷哼一声，目光紧紧盯着岩缝方向，生怕他再次偷袭，“明玉快加大录音笔音量！雷鸣再不清醒，我们都要被他误伤！”
“找到了！”温明玉终于从背包里翻出了录音笔，她快速按下播放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下一秒，尖锐却带着穿透力的鹰笛音波从录音笔里扩散开来，像是一道无形的利刃，划破了洞内沉闷的空气，朝着洞外的沼气雾冲去。
音波所及之处，淡绿色的沼气雾像是被搅动的湖水，剧烈地翻滚起来，原本凝聚的雾层被冲散了不少，露出了下方黑黝黝的腐泥。那些缓慢移动的尸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血藤疯狂地扭动着，发出“嘶嘶”的声响，尸骸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甚至有些开始原地打转。
雷鸣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音波狠狠击中。他挥舞军工铲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焦点，幻视中尸匠的身影开始模糊、扭曲，最终变成了张九斤那张贼眉鼠眼的脸。“不…不是尸匠…”他喃喃自语，龙纹胎记的红光也黯淡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失控。
“雷鸣，看着我！”温明玉举着录音笔，一步步靠近他，眼神坚定，“我是明玉，不是尸匠的手下！你爹的事是假的，是幻觉骗你的！你看清楚，我们在深渊底部，张九斤刚想偷袭你，被瑨打断了钩索！”
录音笔的鹰笛音波持续播放着，音波频率与沼气的致幻频段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雷鸣盯着温明玉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手持分金尺的闻人瑨，胸口的憋闷感渐渐缓解，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思绪也清晰了一些。“明玉…瑨…”他嘴唇哆嗦着，左手掌心的黑血渐渐止住，但“罪”字烙印却比之前更黑了，像是被墨汁染过一般，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刚才…好像看到尸匠了…他说我爹在九幽会…”
“那是幻觉，是沼气和烙印联手制造的骗局。”闻人瑨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你吸入了太多沼气，烙印又刚好被阴寒刺激，才会产生这种精准针对你记忆的幻觉。”
雷鸣踉跄了一下，靠在洞壁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低头看了看掌心发黑的烙印，又摸了摸领口下的龙纹胎记，胎记的红光已经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温热。“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愧疚，“刚才差点伤到你们…还差点被幻觉骗了…”
“没事就好。”温明玉关掉录音笔，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这沼气的致幻效果太可怕了，不仅能制造视觉幻觉，还能影响情绪和判断力，简直是全方位精神攻击。要是没有鹰笛音波，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她吐槽着，语气里带着学术人的严谨，“不过这‘生物靶向幻觉剂’的效果，要是能研究透，说不定能在精神医学领域有突破——当然，前提是别先把自己搞疯了，毕竟这幻觉诊疗费和录音笔损耗费，可比科研经费贵多了。”
闻人瑨没接她的话，目光落在雷鸣掌心的烙印上，眉头紧锁：“烙印比之前更黑了，沼气加重了它的黑化。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越来越难控制龙纹的力量，甚至有失控的风险。”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你龙纹爆发时，我能感觉到里面的阴寒之力在疯狂滋生，和尸匠的气息很像。”
雷鸣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烙印深处传来的阴寒，像是有某种东西在慢慢苏醒，试图吞噬他的理智。“我爹的事…真的是假的吗？”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爹在九幽会。”闻人瑨语气坚定，“我们这次来深渊，就是为了查清楚真相，还有你爹的下落。幻觉里的话都是为了让你交出卦盘，别当真。”
温明玉也点头附和：“对！尸匠的话都是骗你的，他就是想利用你对爹的在意，让你失去理智。等我们找到出路，就去查九幽会的线索，一定帮你找到你爹。”
就在这时，洞外的尸骸又开始移动起来，虽然动作依旧迟缓，但数量越来越多，渐渐朝着凹洞方向聚拢。沼气雾被音波冲散后，又开始慢慢凝聚，淡绿色的雾气再次升高，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闻人瑨看向洞外，眼神变得果断，“尸骸越来越多，沼气也在重新聚集，再待下去，你可能会再次陷入幻觉。”他指了指北侧的岩壁，“刚才我观察过，那边有一片悬棺群，说不定有出路。而且悬棺群地势较高，沼气不容易聚集，相对安全。”
雷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卦盘：“好，我们现在就走。”他能感觉到卦盘上传来的微弱暖意，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卦盘上的黑泥似乎淡了一些，但依旧泛着黑光。
温明玉收拾好声波仪和录音笔，将背包背好：“录音笔还有电，要是再遇到幻觉，我们还能再用一次。不过下次可得省着点用，这损耗费可经不起折腾。”她调侃了一句，试图缓解紧张的氛围。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凹洞，沿着泥潭边缘，朝着北侧的岩壁走去。雷鸣走在中间，左手紧紧握着卦盘，右手的军工铲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闻人瑨走在最前面，分金尺泛着淡淡的金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温明玉走在最后，手里握着录音笔，时不时看向声波仪，监测着沼气的频段。
泥潭中的尸骸察觉到他们的移动，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挪动，血藤扭动着，发出“嘶嘶”的声响，却因为沼气的影响，始终追不上他们的脚步。西侧的岩缝里没有再传来动静，但三人都知道，张九斤肯定没走远，说不定还在暗中盯着他们，等待下一次偷袭的机会。
雷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腐泥潭，淡绿色的沼气雾再次凝聚成半米高的雾层，“滋滋”冒泡的声音在寂静的深渊中格外清晰。他摸了摸掌心发黑的烙印，能感觉到里面潜藏的阴寒和力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幻觉里的话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清楚真相，找到爹的下落，同时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能再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三人的身影渐渐朝着北侧的悬棺群移动，深渊底部的尸骸在身后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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