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镇龙血碑
夔牛阴影的长哞如远古战锤砸落，整座冰窟在硫磺腥风中震颤。九幽首领踉跄跪地的刹那，冰壁“咔嚓”裂开蛛网纹，玄冰碎块裹着霜尘暴雨般倾泻！我拽着雷鸣扑向岩凹，一块磨盘大的冰岩擦着他耳廓砸进地缝，溅起的冰碴如霰弹迸射，在他左小臂刮出三道血痕。
“墨斗线断，地脉要塌了！”明玉嘶喊，声波仪锁定龟裂的冰壁，“共振频率突破25hz——冰层扛不住夔牛心跳了！”
她话音未落，冰壁轰然崩塌！
烟尘混着冰雾弥漫，一面丈余高的玄黑色石碑从裂口缓缓滑出。碑身斜插进冻土，震得脚下岩层嗡嗡作响。碑面覆盖着厚厚冰甲，冰壳下透出暗红如凝血的光晕，仿佛有活物在碑内搏动。
“是汉碑！”明玉的镊尖刮开冰甲一角，露出底下阴刻的籀文，“光和三年……护羌校尉陈珏率三千死士镇雷泽龙脉于此！”她指尖抚过“陈珏”二字，猛地抬头看向我，瞳孔因惊骇而收缩，“这名字的发音……”
“闻人瑨的‘瑨’，陈珏的‘珏’——西周金文里是同源字！”我喉头发紧。碑文“镇”字被利器反复刮削，刮痕深处凝结着黑红色冰晶，腥气与九幽首领伤口的血味如出一辙。
首领的狂笑混着冰崩声追来：“现在知道为何九幽会追着闻人氏不放了？”他撕开残破黑袍，心口螭龙胎记在溃烂皮肉下突突狂跳，“陈珏是闻人氏改姓前的先祖！你们祖上弑龙镇脉，后世子孙便该永世为祭品！”
雷鸣独臂抡起军工铲格开坠落的冰锥，铲刃刮过碑面溅起火星：“放屁！真这么恨闻人氏，你心口的螭龙印怎么解释？”他左臂血痕被冰尘糊住，玉珏应激喷涌蓝光裹住伤处，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成淡红细线。
“因为这印记本就是诅咒！”首领突然暴起，血淋淋的掌心拍向碑面“镇”字刮痕。黑红冰晶遇血“滋啦”沸腾，碑身应声浮起百道血丝，如活蛇缠向我的青铜剑！
剑柄玉环骤亮，断口蓝光与血丝凌空绞杀。光流触及碑文“三千死士”四字时，籀文笔画竟渗出粘稠血珠，顺着碑面沟槽汇向碑底。血珠滴落处，冻土“嗤嗤”蚀出九道凹坑，坑内赫然露出半截青铜戟尖——正是汉军武库的制式葬戟！
“碑下是镇龙军的殉葬坑……”明玉的声波仪对准血槽，“血丝含高浓度硫化汞——汉代‘朱砂封魂’的邪术！”她突然拽住我袖管，“瑨哥！碑文‘光和三年’是东汉灵帝年号，但护羌校尉陈珏的记载根本不见于史书！”
我抚过冰甲裂缝，寒意刺得指骨发麻：“《后汉书·西羌传》缺了光和元年到六年的竹简，民间野史说那几年雷泽一带‘天降赤雨，地涌黑泉’……”话音未落，碑底九道凹坑猛然喷出血雾！雾中凝出无数扭曲人影，持戟骨手穿透雾气直掏我心口——
“是朱砂炼的阴兵尸气！”我暴退间分金尺横扫，尺锋刮中骨手“锵”地迸出火星。尸气触到玉珏蓝光“嗤嗤”溃散，但更多血雾从碑底涌出，转眼吞没三人脚踝！
雷鸣军工铲狠插冻土，独臂将明玉托上铲柄：“踩住！”他转身拽住我腰带猛力上抛。我借力踏向碑顶凸起的螭首，足尖刚落定，螭首眼窝“咔嚓”弹开，露出内里鸽蛋大的凹槽——槽壁阴刻的北斗七星图中，摇光星位赫然缺失，形状与我掌心碎玉残片严丝合合！
“星图缺玉……”我抚过凹槽边缘。四十二章玉佩爆裂时嵌入掌骨的残片突突灼烫，血肉下的玉棱与星位缺口共鸣震颤。
九幽首领的探阴爪却在此刻钩住碑侧：“此碑归九幽会了！”爪链绷直拽动碑身，整座汉碑“嘎吱”倾斜。碑底血雾如沸汤翻涌，一具身披汉代玄甲的骷髅被气浪掀出坑洞，白骨五指紧攥着一卷焦黑竹简！
“是陈珏的尸身！”明玉骇然指向竹简。简上墨字被血雾蚀得模糊，唯首句“闻人氏秘录”五字犹存。她纵身扑向竹简，血雾中却猛地刺出一柄青铜短戟——
噗嗤！
戟尖贯穿她左肩羽绒服！棉絮混着血雾炸开，明玉闷哼栽倒。玉珏蓝光如毒蛇窜向伤处，可血雾竟裹住蓝光疯狂吞噬！
“明玉！”雷鸣独臂掷出军工铲。铲刃旋斩戟杆，“当”地撞偏致命一击。他趁机拽回明玉，掌心牦牛皮手套被血雾蚀穿，皮下浮起铜钱大的黑斑。玉珏光流急转裹住他手掌，黑斑如潮水退去，只余火辣麻痒。
我掌心碎玉残片已灼至滚烫。纵身跃向碑顶螭首，残片狠狠按进摇光星位——
铿！
玉光如洪流灌满星图！北斗七星逐一亮起，碑面冰甲“咔嚓”崩裂，露出底下整片完整的镇龙敕令。敕令末尾“陈珏”署名处，赫然盖着一方螭龙钮印——印文正是“闻人”二字篆书！
“陈珏就是闻人珏……”明玉攥紧染血的竹简残片，“他率军镇龙后为避天谴，改姓埋名！”
她话音未落，碑底殉葬坑轰然塌陷！九道血雾如巨蟒绞向首领，将他狠狠掼向碑面。玄甲骷髅的白骨五指突然暴长，如铁钳扣住他脖颈——
“以吾之骨……偿镇龙血债……”空洞的颅骨中溢出嘶吼，汉代官话混着雷泽古音震荡冰窟。
首领锁骨螭龙胎记迸出血箭，箭光射中碑文“镇”字刮痕的刹那，整座冰壁应声中分！
幽暗密道在裂口后显现，寒风裹着草香扑面而来。
青铜剑在碑光中长吟，血脉在冰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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