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正堂里,气氛压抑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云啸天端坐在那张祖传的紫檀太师椅上,十指紧扣着椅子扶手,指节处泛着不自然的惨白。他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像是随时要炸裂开来。那双原本总带着官场圆滑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厌恶。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宋氏。
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
宋氏跪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膝盖骨硌得生疼,那种钻心的痛楚顺着骨头蔓延到全身。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她原本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头发像枯草般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半张脸。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刷得斑驳陆离,眼角的胭脂混着泪痕,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沟壑,狼狈不堪。
可她顾不上这些体面。
她只知道,女儿被抓走了。被煞王府的人,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老爷……”宋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老爷,你一定要救救嫣儿啊!她……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云啸天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和鄙夷。
“亲骨肉?”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她若真是我的好女儿,怎么会蠢到去做这种送死的事?通敌叛国!人赃并获!你让我怎么救?你倒是说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宋氏心上。
“可是……可是老爷……”宋氏的声音已经哑了,带着浓浓的哭腔,“那封信不是我们伪造的吗?是太子殿下让我们做的啊!是他……是他说万无一失的!”
她话还没说完,云啸天猛地一拍桌子。
“啪——”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正堂里炸开,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像下了一场无声的雪。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住口!”云啸天腾地站起身。他指着宋氏的鼻子,手指都在颤抖,“你这个蠢妇!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那信是真是假又如何?煞王府的人抓到了,就是真的!铁证如山!”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可他的声音却更加冰冷,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
“你以为太子殿下会为了你们出头?会承认这件事是他主使的?”他冷笑着,笑声里满是绝望,“做梦!他巴不得我们死得干干净净,好撇清所有关系!”
“现在煞王府人赃并获,所有罪责都压在嫣儿头上。”云啸天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她死定了!而我们丞相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那是面对死亡时才会有的本能恐惧。
“也危在旦夕!”
宋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煞王夜玄凌,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是让满朝文武都闻风丧胆的煞神!他为了云曦那个贱人,连太子都敢当众掌掴,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老爷……老爷……”宋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到云啸天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衣摆。她的指甲都抠进布料里,像是要把他的衣服撕碎,“老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求求你了!嫣儿还那么年轻,她……她不能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混着鼻涕糊了一脸,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你去求求煞王吧!你去跟他说,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有人陷害!你……你去跪着求他,他……他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够了!”
云啸天一脚踢开她,动作粗暴得毫不留情,仿佛踢开的不是自己的枕边人,而是一条讨厌的野狗。
宋氏整个人被踢得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她瘫坐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连呻吟都不敢发出。
“你以为我是谁?我能去求煞王?”云啸天的声音里满是讽刺和自嘲,“煞王那是什么人?他若真要杀人,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我一个小小的丞相,就是皇上亲自开口,他都未必会听!”
他走到宋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鄙夷。
“更何况……”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嫣儿做的这件事,是冲着云曦去的。现在云曦,是煞王的人。是他的心尖宠,是他的命!你让我去求他放过想害他心爱之人的凶手?我是嫌命太长了吗?”
宋氏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空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啸天看着她那副绝望又狼狈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
当初娶她,是看中宋家在朝中的势力,能帮他站稳脚跟,步步高升。可这些年,宋家早已没落,她也就成了个无用的累赘。平日里刁蛮跋扈也就罢了,现在更是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简直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老爷……”宋氏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带着浓浓的绝望和哀求,“难道……难道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嫣儿可是你的女儿啊……你们父女一场……”
“女儿?”云啸天冷笑,眼中满是冷漠,“我云啸天少她一个,天也塌不下来。”
这话说得冷血无情到了极点,宋氏听了,只觉得心都碎了。那颗曾经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的心,彻底碎成了齑粉。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云啸天,眼中满是怨毒和绝望。
“云啸天!你这个禽兽!你还是人吗?”她嘶声道,声音凄厉得像厉鬼哭嚎,“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跪在我爹面前,说会对我好一辈子!说会护我一世周全!现在呢?现在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连妻女都不要了!”
“我瞎了眼才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宋氏脸上,打断了她所有的话。
她整个人被打得歪倒在地,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云啸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和鄙夷,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东西。
“闭嘴!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初你和嫣儿怎么对云曦的,我都看在眼里!打骂、虐待、折磨!你们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天理难容?你们活该有今天!这是报应!”
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这个男人,真的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吗?
“来人!”云啸天冷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正堂里回荡。
管家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老爷……”
“把宋氏给我关进柴房!”云啸天冷声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是……”管家颤抖着应声,叫来两个婆子,架起宋氏就往外拖。
“不!云啸天!你不能这样对我!”宋氏拼命挣扎,声音凄厉得像厉鬼哭嚎,“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丞相夫人!你凭什么关我!你凭什么!”
云啸天充耳不闻,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他只想尽快和这对愚蠢的母女撇清关系。否则,别说官位,连命都保不住!
宋氏被拖出正堂,她的哭喊声和咒骂声在偌大的府里回荡,让所有下人都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云啸天重新坐回太师椅上,闭上眼睛,用力揉着太阳穴。他能感觉到额角的青筋在突突地跳,太阳穴像是被钉子钉着一样疼。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煞王府那边的消息。等太子那边的反应。
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到他头上。否则……他不敢往下想。
与此同时,煞王府。
云曦慵懒地靠在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水蓝色的薄纱外衣,手里端着一盏温热的茶,慢悠悠地喝着。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让人心神宁静。
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苍白中多了几分血色。身上的伤也在慢慢愈合,虽然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撕心裂肺了。
翠屏守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做活儿。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手上,时不时偷瞄云曦一眼,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忧和纠结。
“有话就说。”云曦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开口。
翠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针差点扎到手指。她赶紧放下针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奴婢刚才听说……”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云嫣被抓到煞王府的地牢里去了。”
“嗯。”云曦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就好像听到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丞相府那边呢?”她放下茶盏,抬眸看向翠屏。
“听说……听说云相大发雷霆,把宋氏也关进了柴房。”翠屏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说错了什么,“还说……还说要和她们母女断绝关系,再不相认。”
云曦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不达眼底,眼中只有嘲讽和鄙夷。
“墙头草。”她淡淡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意,“这就是云啸天的本性。只要能保住自己,妻女算什么?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当成弃子。”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这种人,永远只有自己。所谓的父女情,夫妻义,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翠屏咬了咬唇,低声问:“小姐,那云嫣她……”
“她?”云曦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她现在应该在地牢里吓得魂飞魄散吧。那种地方,可不是她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待的。”
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云啸天也不会坐以待毙。而煞王……
她想到夜玄凌那张冷峻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酸涩中又带着丝丝甜意。
这个男人,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云曦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他的伤比我想象中恢复得快。”她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玄冰蛊毒虽然霸道,但只要不强行动用真气,暂时应该不会反噬。”
“那就好……”翠屏松了口气,眼中满是真诚的喜悦。她是真心希望王爷和小姐都能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云曦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知道,是他来了。
果然,下一刻,夜玄凌推门而入。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墨发高高束起,露出冷峻的侧脸。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云曦身上时,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了几分,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身体如何了?”他走到软榻边,声音低沉。
“好多了。”云曦放下茶盏,抬眸看他,眼中满是关切,“你呢?真气恢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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