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春日总是来得格外热烈,锦江两岸的油菜花铺成金灿灿的海洋,与城北汉学院的琅琅书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刘禅穿着明黄色的祭服,站在郊外的先农坛前,手中握着沉甸甸的青铜耒,准备主持一年一度的春耕大典。
“太子殿下,吉时到了。”礼部尚书周群捧着祭文,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今年的春耕不同往年,南中送来的新粮种试种成功,亩产比寻常稻子高出三成,百姓们都盼着太子能亲手播下这象征丰收的第一粒种子。
刘禅深吸一口气,踩着田埂走进翻耕好的农田。泥土的腥气混着花香扑面而来,他想起刚穿越时对农耕一窍不通的窘迫,再看看如今能随口说出“深耕浅种”“轮作休耕”的自己,不由得笑了笑。一犁下去,泥土翻起,他将三粒饱满的稻种埋进土里,动作娴熟得像个老农夫。
“太子亲耕,国泰民安!”坛下的百姓山呼万岁,声浪震得远处的柳枝都在摇晃。
大典结束后,刘禅在附近的行宫摆下宴席,宴请百官与乡绅代表。酒过三巡,马钧带着几个匠户匆匆赶来,手里捧着新造的曲辕犁模型:“太子,您看这个!比之前的犁省力三成,一个人就能拉动!”
模型上的犁辕弯曲如弓,犁铧闪着精铁的光泽。刘禅拿在手里掂量着,赞道:“好!让匠作司赶紧批量打造,春耕前发到各郡县去。”他转头对张松道,“汉学院的算学课,要加授‘亩产量计算’,让学子们都懂些农桑道理。”
张松刚要应下,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捧着鸡毛信,跑得满脸通红:“启禀太子,前线八百里加急!”
刘禅心里“咯噔”一下,接过信一看,字迹是诸葛亮的亲笔,墨迹带着几分潦草,显然写得仓促——“关中雨势不止,粮道泥泞难行,郿坞存粮只余十日,望成都速发粮草,迟则军心危矣。”
席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周尚书放下酒杯,沉声道:“太子,关中是北伐根基,绝不能断粮。南中去年丰收,孟获那里应该有存粮。”
“我知道。”刘禅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周尚书,即刻拟旨,命孟获调南中粮队五万石加上从巴郡调五万石,由他亲自押送,三日内必须出发!”他顿了顿,又道,“再从库房备两万箱压缩饼干,跟粮队一起走。”
众人都习惯了太子时不时拿出些“宝贝”,倒也不惊讶,只有马钧好奇地问:“那饼干真有那么顶饿?”
刘禅笑道:“一块能顶一天,等孟获送到前线,让将士们给你写回信。”其实他心里清楚,系统空间里的压缩饼干堆得像座山,别说是两万箱,就是二十万箱也拿得出来——这玩意儿抽奖抽多了,早就成了蜀军的“秘密粮仓”。
安排完粮草事宜,刘禅刚想坐下,又一个内侍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太子,宫里来的消息,陛下……陛下咳得厉害,太医正在诊治。”
刘禅心里一沉,宴席也顾不上了,起身就往皇宫赶。
成都宫的寝殿里,药味弥漫得呛人。刘备半靠在龙床上,脸色蜡黄得像张旧纸,每咳一声都牵动着胸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孙尚香坐在床边,正用手帕给他擦汗,眼圈红红的。
“父皇!”刘禅快步走到床前,握住刘备枯瘦的手。那只曾经挽过强弓、挥过利剑的手,如今凉得像冰,微微发颤。
刘备缓缓睁开眼,看到刘禅,浑浊的眼睛亮了些:“阿斗……春耕大典……顺利吗?”
“顺利!百姓们都盼着丰收呢!”刘禅强忍着心酸,笑道,“儿臣刚让人从南中和巴郡调粮,给军师送过去,您放心吧。”
刘备点了点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上气。太医赶紧上前施针,好半天才稳住。刘备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只留下刘禅和孙尚香。
“香香,你刚从江东回来,那边……情况如何?”刘备喘着气问。
孙尚香叹了口气:“吴国太的葬礼办得风光,只是孙权哥……变了。我去拜祭时,他明着说‘吴蜀仍是盟友’,暗地里却在荆州边境增了三万兵,还派了吕岱守公安,看样子是想……”
“想趁我北伐,占些便宜。”刘备接口道,声音里带着疲惫,“他终究是信不过咱们。阿斗,荆州防务不能松,让云长多留点心。”
“儿臣明白。”刘禅道,“儿臣已让马良多派斥候,沿江一百里都布了岗哨,一有动静就能传回成都。”
正说着,黄门官进来禀报:“陛下,汉中传来消息,黄汉升老将军……昨夜去了。”
刘备猛地一震,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他抓住刘禅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汉升……他还是没等到……北伐成功啊……”
黄忠是五虎将里第一位离世的。这位年近七旬还能阵斩夏侯渊的老将,上个月还写信给刘备,说“只要还能动,就想再上一次战场”,没想到竟走得这么急。
刘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跟着我的老弟兄……都走了……我怕是……也快了……”
“父皇别说胡话!”刘禅急忙道,“太医说您只是操劳过度,好好休养就能好!”
刘备摇了摇头,眼神望向窗外,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心脉劳损……就是油尽灯枯了。阿斗,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天下一统……没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他握着刘禅的手,忽然用力:“西川的世家……最近不太平吧?我听说……你给百姓分了地,他们有些不满?”
刘禅心里一惊。他确实趁着南中平定、新得土地的机会,给无地的流民分了些田,触动了不少世家的利益,最近广汉、蜀郡一带确实有几家暗中串联,只是他没让消息传到刘备耳中。
“是有些杂音,不过不碍事。”刘禅道,“儿臣想着,等军师和士元先生回来,到时一起商量个法子,既不让百姓无地可种,也不让世家太过抵触,慢慢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刘备赞许地点头:“好……你想得比我远。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不能让少数人……把土地都占了……”他喘了口气,“我已让人去……去叫云回来了……成都得稳住……”
刘禅这才知道,父亲早就安排好了后路。赵云镇守成都,既能震慑世家,又能护住皇宫,这步棋走得稳当。
接下来的几日,刘备的病情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他就召来诸葛瞻、关银屏、张莹莹这些小辈,给他们讲当年讨黄巾、战赤壁的故事,说“你们父辈都是英雄,你们不能给他们丢脸”。糊涂的时候,就反复喊着“北伐”“长安”“汉室”。
孙尚香衣不解带地守着,时常对着孙权送来的书信发呆。那些信里,孙权一边说着“思念妹妹”,一边打听“蜀军粮草多少”“刘备身体如何”,字里行间的算计,让她心寒。
“阿斗,”这天,孙尚香把刘禅叫到一旁,递给他一封密信,“这是我让人在江东打探到的,孙权不仅在荆州增兵,还跟交州的士燮暗通款曲,怕是想把交州也纳入版图,以后跟咱们划岭而治。”
刘禅看完信,眉头紧锁。交州地处南疆,若被孙权掌控,南中就多了个隐患。他沉吟道:“多谢姨娘提醒。儿臣这就让李恢在南中加派兵力,守住牂牁郡的要道,不让东吴染指。”
送走孙尚香,刘禅刚回到书房,太医就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太子,陛下的脉象……越来越弱了。刚才又晕了过去,老臣……老臣实在无能为力……”
“到底是什么病?”刘禅追问,“就没什么药能治吗?”
太医叹了口气:“陛下是积劳成疾,加上心病难医。忧思过度伤了心脉,就像……就像老树没了根,再好的肥料也没用啊。老臣只能开些安神的药,让陛下少些痛苦。”
刘禅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穿越过来这些年,刘备待他虽严厉,却也真心疼爱,教他骑马射箭,带他批阅奏章,把他从一个懵懂的现代人,慢慢教成能独当一面的太子。他一直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却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
“你先下去吧,多派些人守着,有任何动静立刻禀报。”刘禅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沙哑。
太医退下后,刘禅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堆成山的压缩饼干、消炎药、甚至还有几箱营养液,所有的药都试过了,都不起作用,心里一阵无力。系统能给他粮草、武器、人才,却留不住一个垂暮老人的生命。
“罢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正沉,把成都宫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汉学院里,还有学子在挑灯夜读,马钧的匠作司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南中粮队应该已经出发,正朝着关中的方向赶去……
这天下,正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走。父亲没能看到的统一,他会替父亲看到;父亲没能完成的夙愿,他会替父亲完成。
他提笔写下两道旨意:一道是让赵云星夜赶回成都,掌管禁军;另一道是给诸葛亮和庞统,让他们“稳住前线即可,不必急于求成,成都安稳,便是最大的后援”。
写完最后一个字,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刘禅望着皇宫深处那盏昏黄的灯火,默默握紧了拳头。无论接下来有多少风雨,他都必须站直了,撑起这片江山。
而此时的长安城外,诸葛亮收到了成都送来的粮草和压缩饼干,望着那两万箱方方正正的“干粮”,又看着信中“陛下安好,太子令我等稳扎稳打”的字样,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对姜维道:“成都那边……怕是有事瞒着我们。传令下去,加紧攻城,能早一日拿下长安,就早一日回师。”
春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在蜀军的帐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场横跨千里的坚守与等待,似乎正走向一个无人预料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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