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秋晨总带着股肃杀的凉意,汉军大营的旗帜上凝着白霜,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碎冰碴。
刘禅披着件狐裘大氅,坐在营门临时搭起的案前,案上摆着匈奴使者送来的降书——那羊皮纸烫着金边,字里行间全是“永为汉臣”“纳贡称臣”的恭顺话,看得人心里发暖。
“陛下,这降书会不会有诈?”关银屏站在身后,手按在腰间的AK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总觉得这几日的风里藏着股血腥味,尤其是那匈奴使者,低头时眼底的狠劲藏都藏不住。
刘禅没抬头,指尖划过“献良马千匹、牛羊万头”那行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呼厨泉要是真心投降,骨都侯就不会带着五千骑兵来送死了。”他把降书推给张莹莹,“你怎么看?”
张莹莹正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匈奴营地,镜片里能看到几个牧民打扮的人在探头探脑。“使者带了十二个随从,个个脚底板有厚茧,不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她放下望远镜,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他们的靴筒里,好像藏着硬物。”
“那就有意思了。”刘禅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自个儿倒了杯热酒,“既然人家演了场戏,咱们总得配合着唱下去。银屏,让暗卫把家伙藏好,别太早露了底牌。”
关银屏应声而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那使者的袖子太宽了,宽得能藏下一把刀——或者更糟的东西。
匈奴王庭的大帐里,呼厨泉正焦躁地踱步。帐中央的火盆烧得很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司马懿,你确定这招能成?”他看着坐在火盆边烤手的司马懿,语气里带着怀疑,“刘禅那小子精得像只狐狸,要是被他识破了……”
“单于放心。”司马懿慢条斯理地拨了拨火,火星子溅在他的貂裘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刘禅年轻气盛,打了场小胜仗就尾巴翘上天了。咱们的使者带着降书,又许了那么多好处,他定会放松警惕。”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箭,箭杆是空心的,箭头泛着幽蓝的光,“这‘穿肠箭’里淬了乌头毒,见血封喉,就算他身边有护卫,也来不及反应。”
站在一旁的使者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毒箭,藏进宽大的袖袍里:“请单于和太傅放心,属下定取刘禅首级回来!”
司马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他其实不在乎刘禅死不死,他要的是匈奴和汉军两败俱伤——最好是刘禅中箭身亡,汉军大乱,呼厨泉趁机反扑,最后两败俱伤,他再带着残部坐收渔利。至于这使者的死活,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子罢了。
次日清晨,受降仪式设在营门外的空地上。汉军士兵列成两排,甲胄在朝阳下闪着光,却没带多少兵器,显得一派和气。刘禅坐在铺着虎皮的胡床上,面前摆着接降书的案几,案上还放着壶刚温好的酒。
匈奴使者带着十二个随从,捧着降书和礼品,一步步走过来。他们的动作很稳,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可关银屏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使者,左手始终没离开过袖子。
“陛下,匈奴使者求见!”传令兵的声音刚落,使者就跪倒在地,将降书高高举起:“外臣奉呼厨泉单于之命,向大汉皇帝陛下献降书!我单于愿永为汉臣,岁岁纳贡,绝无二心!”
刘禅笑着抬手:“起来吧,孤知道你们单于的诚意。”他示意身边的侍卫去接降书,眼睛却盯着使者的袖子——那袖子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就在侍卫的手快要碰到降书时,使者突然暴起!他右手抽出藏在袖中的毒箭,左手拉开随身携带的短弓,“咻”的一声,毒箭带着风声,直刺刘禅的胸口!
“护驾!”关银屏的吼声几乎和弓弦声同时响起。她想都没想,猛地扑向刘禅,同时拔出腰间的AK,扣动扳机!
“砰砰砰!”枪声在空旷的营门外炸开,流弹擦着使者的胳膊飞过,打在地上溅起尘土。那支毒箭本是对准刘禅心口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惊得偏了方向,“嗖”地一声,擦着刘禅的肩膀飞过,直直射向站在侧面的张莹莹!
张莹莹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匈奴骑兵,根本没反应过来。毒箭“噗”地一声,射中了她骑的那匹白马。白马吃痛,猛地人立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然后疯了似的往前冲——前面不远就是汉军大营后面的悬崖!
“莹莹!”刘禅失声大喊,伸手去抓缰绳,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张莹莹在马背上颠簸着,想稳住身形,可白马已经红了眼,四蹄翻飞,驮着她冲向悬崖。她看见关银屏的AK还在扫射,看见使者被暗卫们乱枪打成了筛子,看见刘禅焦急的脸越来越远……然后,她就被马甩了出去,像片叶子似的坠向崖下。
“不——!”关兴提枪冲过来,却只看到张莹莹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的云雾里。
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风卷着碎石呼啸而过,什么都看不见。
刘禅站在悬崖边,脸色苍白得像纸。他刚才离死亡那么近,毒箭的寒光仿佛还在眼前晃,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张莹莹坠崖的身影。那个总爱笑着说“陛下放心”的姑娘,那个总能从信鸽腿上找出情报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陛下,悬崖太深,底下全是乱石……”亲兵的话堵在喉咙里,不敢再说下去。
关银屏跪在地上,手里还握着发烫的AK,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是臣没用……没保护好莹莹妹妹……”
刘禅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崖下的云雾。过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下令:“派人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兵们用绳索吊着往下放,可崖壁太陡,碎石不断往下滚,搜了半天,只在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上找到了一支发簪——那是张莹莹常用的,玉质的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梅花。
拿着发簪上来的士兵不敢抬头:“陛下,只找到这个……”
刘禅接过发簪,玉簪上还沾着几根发丝,冰凉的触感刺得他手心发疼。他突然想起张莹莹出发前说的话:“陛下,这次的信鸽特别精神,肯定能带回好消息。”
好消息呢?
他把发簪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传令下去,全军备战。三日之后,攻打匈奴王庭!”声音里的寒意,比悬崖下的风还冷。
而此刻的悬崖下,张莹莹正躺在一堆厚厚的松针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她记得自己被马甩出去后,先是撞在一块岩石上,然后掉进了这棵松树的树冠里,松针缓冲了冲击力,才没摔死。
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低头一看,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估计是骨折了。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几缕阳光从树缝里透下来,照在地上的碎石上,闪着光。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哼着不成调的山歌。张莹莹心里一紧,挣扎着往松树深处躲了躲——她不知道来的是匈奴人还是汉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背着柴捆的老汉出现在树下。老汉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羊皮袄,头发胡子全白了,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头磨得光溜溜的。
“这崖上怎么掉下来个人?”老汉抬头看见树上的张莹莹,吓了一跳,“姑娘,你还活着吗?”
张莹莹听他说的是汉话,虽然带着点口音,心里稍稍松了些。她忍着疼,用尽力气喊:“老丈……救我……”
老汉放下柴捆,围着松树转了两圈:“你等着,我这就救你下来。”他从柴捆里抽出根结实的藤蔓,一端系在自己腰上,一端扔给张莹莹,“抓住了,我拉你下来!”
张莹莹死死抓住藤蔓,老汉慢慢往下拉,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湿透了衣衫。好不容易落到地上,她刚想道谢,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张莹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庐的土炕上,盖着件带着烟火气的旧棉被。左腿被木板固定着,上面还敷着草药,一股清凉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疼痛。
草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草药和干柴。那个救她的老汉正坐在桌边,用石臼捣着什么,药味弥漫在空气里。
“醒了?”老汉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姑娘命大,摔断了腿,还磕破了头,居然没伤到内脏。”
张莹莹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老汉按住了:“别动,刚上好药。你是啥人?怎么会从崖上掉下来?”
张莹莹心里咯噔一下,她不能暴露身份——谁知道这老汉是不是匈奴的人?她眼珠一转,编了个瞎话:“我是个商旅,跟同伴走散了,被匈奴兵追杀,不小心掉了下来。多谢老丈相救。”
“匈奴兵啊……”老汉叹了口气,把捣好的药敷在她的额头上,“这些年,他们没少欺负咱们汉人。”他顿了顿,突然问,“姑娘看着不像普通商旅,你懂医术?”
张莹莹一愣,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腿上的夹板,手法是军医教的。她只好含糊道:“懂一点,家里是开药铺的。”
老汉没再追问,只是从锅里盛了碗热粥递给她:“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这地方偏,匈奴兵不常来,你安心养伤吧。”
张莹莹喝着粥,偷偷打量老汉。他虽然穿着羊皮袄,可举手投足间不像个普通山民,尤其是他捣药的手势,稳得像个常年拿兵器的人。还有墙角那堆草药,居然有几味是治箭伤的特效药,寻常山民根本认不出来。
“老丈高姓大名?”张莹莹试探着问。
“我姓秦,你就叫我秦老汉吧。”老汉收拾着石臼,声音有些含糊,“年轻时在军队里待过,后来伤了腿,就躲到这山里来了。”
军队里待过?张莹莹心里一动。她想起自己的情报网还缺个在草原立足的据点,要是这秦老汉真在军队待过,说不定认识些旧部,能帮上忙。
“秦老丈,”她放下粥碗,认真地说,“我其实不是普通商旅,我是……汉军的细作。这次坠崖,弄丢了和同伴联络的信物。”她没说自己的名字,只观察着秦老汉的反应。
秦老汉的手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浑浊,多了几分锐利:“汉军细作?那你可知当年镇守并州的李将军?”
张莹莹心里一喜,李将军正是她一个下线的父亲,十年前战死在边关。“李将军是我义父,他常说,当年有个秦校尉,为了掩护他撤退,断了一条腿。”
秦老汉突然老泪纵横,抹了把脸:“没想到……李将军还记得我。”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角,从一个旧木箱里翻出块褪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个“秦”字,“姑娘,我就是当年的秦校尉。你要做什么,尽管说,只要能打匈奴,我这条老命给你都行!”
张莹莹看着令牌,又看看秦老汉激动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坠崖不是不幸,反倒是因祸得福。她攥紧拳头,心里有了个主意:秦老汉在草原各部落都有旧识,正好可以借着他的人脉,组建情报网。
窗外的月光透过草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药渣上,像撒了层银粉。张莹莹望着月亮,仿佛看到了刘禅焦急的脸。
“陛下,等着我。”她在心里默念,“我很快就会带着匈奴的情报回去。”
而此时的汉军大营,刘禅正把那支梅花簪放在案上,旁边摊着匈奴王庭的地图。关兴和邓艾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喜欢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