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重建声在晨雾里此起彼伏。老马指挥着流民夯土筑墙，断腕处的木枷撞在夯锤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几个幸存的弟兄正在熔铸胡人的兵器，玄铁矛坯架在炭火上，泛着暗红的光，像块凝固的血。
虾仁站在西瓮城的新垛口前，手里摩挲着那截胡王指骨磨成的哨子。骨哨被血浸得发黑，吹孔处还留着赵虎的牙印——那是皇城突围前夜，少年用牙齿帮他清理哨孔时留下的。
【灰色光幕】在眼前亮起，字迹比往日沉凝：
【当前杀伐点：】
【可兑换：“玄铁淬火术”（点，强化矛坯）、“聚气丹”（20枚，点，加速真气运转）、“缩地符”（3枚，8000点，短距瞬移）】
“淬火术和缩地符，都兑了。”虾仁的声音顺着风飘向筑墙的人群，老马抬头看了他一眼，夯锤挥得更猛了。
玄铁矛坯在淬火液里发出“滋滋”的响，水汽蒸腾中，矛身浮现出细密的云纹，那是用胡人的血和淬火液交融而成的印记。虾仁握住矛柄时，金丹真气竟与云纹产生共鸣，淡青色的气劲顺着纹路游走，仿佛给长矛注了魂。
“伍长，岳将军派人送粮来了！”小石头的堂弟小跑着过来，手里攥着张字条，少年的耳朵上还缠着布——那是一线天之战被箭簇擦伤的，“岳将军说，皇城的旨意到了云州，让您……即刻入京。”
虾仁接过字条，岳鹏举的字迹力透纸背，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忧虑：“女帝召你，恐非嘉奖，需慎行。云州铁骑已备，若有变，可速归。”
他捏紧字条，指节泛白。皇城的账，终究是要算的。秦瑶的背叛，赵虎的死，那些被污蔑为“通敌”的弟兄……这笔血债，总得有人偿还。
“告诉岳将军，我去。”虾仁将玄铁矛扛在肩上，矛尖斜指天际，“替我看好潼关，等我回来。”
老马扔下夯锤，断腕重重拍在他肩上：“伍长，带上这个。”他递过来个油布包，里面是三十七个小布偶，每个布偶的胸口都绣着个“关”字，“弟兄们的魂，跟着你。”
虾仁把布偶揣进怀里，沉甸甸的，像揣着整个潼阳关。
离京越近，官道上的盘查越严。玄甲军的哨卡换成了紫袍亲卫，他们看虾仁的眼神带着审视，像在打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直到过了永定河，才有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他——是秦瑶的亲卫统领，当年在潼关曾被他救下过。
“虾仁校尉，将军在前面的茶寮等你。”统领的声音压得很低，递过来块腰牌，“用这个，能避开不少耳目。”
茶寮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秦瑶坐在最里间，紫袍上的凤凰纹被药渍染得发暗。她的左臂空荡荡的，袖口缠着白绫——那是在皇城被女帝问责时，自断一臂谢罪留下的。
“你还是来了。”秦瑶倒了杯茶，茶汤里飘着血丝，“我爹在狱中自尽了，靖西军被拆分，女帝……要拿你立威。”
虾仁握着玄铁矛，矛尖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老校尉的仇，我没忘。”
“我知道。”秦瑶的声音带着自嘲，“但你斗不过女帝。她手里有‘镇国玺’，能压制金丹境的真气，当年老校尉就是……”
“我不是老校尉。”虾仁打断她，淡青色的气劲在掌心凝聚，“潼关的兵，从不知道‘退’字怎么写。”
秦瑶望着他肩上的玄铁矛，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老校尉说，你是潼关的脊梁……果然没说错。”她从袖中抽出卷地图，“这是皇城密道的分布图，当年我爹监造的。你若想活，只能从这里走。”
虾仁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秦瑶的手，冰凉刺骨。“你为什么帮我？”
“我欠你的。”秦瑶的目光落在他怀里露出的布偶上，“也欠潼关的。”
离皇城三里时，紫袍亲卫列队相迎，为首的是当年在石室折磨过赵虎的千户。“虾仁校尉，女帝在太极殿设宴，为你接风。”千户的嘴角挂着假笑，眼神却瞟向他身后——那里藏着至少百名弓弩手。
虾仁跟着他们穿过朱雀门，沿途的禁军都低着头，没人敢看他。他知道，这些人里或许就有当年潼关的老兵，只是骨哨没吹，他们不敢认。
太极殿的金砖冷得像冰。女帝高坐其上，皇袍上的凤凰在烛火下栩栩如生。殿两侧站满了紫袍官，他们的窃窃私语像毒蛇的信子：“就是他杀了秦将军的父亲？”“金丹境又如何？还不是得匍匐在女帝脚下？”
“虾仁，你可知罪？”女帝的声音带着回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虾仁没跪，玄铁矛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惊得百官脸色发白。“臣何罪之有？”
“擅杀朝廷命官，勾结反贼，毁坏皇陵龙脉！”女帝拍案而起，镇国玺在她手中亮起金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整个大殿，“你以为修成金丹，就能对抗天威吗？”
金光压得虾仁的金丹真气翻涌，玄铁矛上的云纹黯淡下去。他怀里的布偶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危机，三十七个“关”字同时发烫，与他的真气产生共鸣。
“命官通敌，当杀！”
“反贼祸国，当杀！”
“龙脉？”虾仁猛地抬头，矛尖直指女帝，“潼关弟兄的尸骨，才是大胤真正的龙脉！你不配提！”
镇国玺的金光暴涨，虾仁的嘴角溢出鲜血。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将金丹真气催动到极致，玄铁矛上的云纹再次亮起，这次竟染上了血色——那是布偶里弟兄们的血魂！
“辱我弟兄者，死！”
他化作一道血影，缩地符瞬间发动，人已出现在女帝面前！玄铁矛带着三十七个亡魂的怒吼，刺穿了镇国玺的金光，直指女帝的咽喉！
百官惊呼，紫袍亲卫扑上来时已经晚了。女帝惊恐地看着矛尖在眼前放大，皇袍被气劲撕裂，露出里面绣着的……胡文！
“你……你勾结胡人！”虾仁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就在这时，秦瑶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动手！”
埋伏在殿外的老兵们冲了进来，他们手里的兵器都刻着潼关的记号，骨哨声穿透宫墙，唤醒了禁军里潜藏的旧部。
“为老校尉报仇！”
“为潼关弟兄报仇！”
厮杀声淹没了太极殿。虾仁没有杀女帝，只是用玄铁矛挑飞了她的皇袍，将那件绣着胡文的内衣展示在众人面前：“看看你们的女帝！勾结胡人，屠戮忠良！”
镇国玺的金光彻底消散，女帝瘫坐在龙椅上，面如死灰。
虾仁转身，玄铁矛扛在肩上，矛尖的血滴在金砖上，洇成小小的“关”字。他望着殿外冲进来的老兵，望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吹响了骨哨。
呜——
哨声穿透厮杀，带着潼阳关的风沙味，带着弟兄们的笑骂声，在皇城上空久久回荡。
“回潼关。”虾仁的声音传遍大殿，“咱们的家，还等着重建。”
老兵们簇拥着他往外走，紫袍官和反叛的禁军纷纷让路。没人再敢拦他，没人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三十七个亡魂的火，燃烧着整个潼关的魂。
走出皇城时，夕阳正红，像极了潼阳关的血月。虾仁回头望了眼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玄铁矛在暮色里闪着光。
他知道，这乱世还没结束，劈开宿命的路还很长。
但只要手里的矛还在，怀里的弟兄们还在，他就能一直走下去。
回潼关，筑新城，守国门。
用矛尖，为弟兄们扎出一片真正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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