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的早春，苏家村的雪已消融大半，小远的桃树枝条上冒出了淡绿的嫩芽，风里带着潮湿的暖意。民俗馆的 “终局之约” 筹备板上，倒计时数字被更新为 “距春分终约：32 天；距曼妮出狱：10 天”，红色的马克笔在数字旁画了个小小的海浪，像在催促着归期。
顾沉舟正坐在柜台后，整理 “十年勇气故事集”—— 这是为终局之约特意编纂的纪念册，收录了百余名受助者的故事、志愿者的手记，还有苏清沅与小远的未寄出信件，最后一页预留着空白，等着写满终局之约的感动。
“顾叔叔，曼妮阿姨的最后一封狱中来信到了！” 小宇举着一个信封跑进来，信封边角有些磨损，却被仔细压平，“狱警说这是她出狱前最后一封信，特意叮嘱要亲手交给你。”
顾沉舟放下手中的钢笔，接过信封。信纸是监狱统一发放的横线纸，字迹工整有力，与之前的潦草截然不同，能看出书写时的平静与郑重：
“顾老师、晓星姐、陈屿，还有所有苏家村的朋友：
还有十天，我就要走出这道高墙了。收到清沅的信那天，我在牢房里坐了一夜，眼泪把信纸都打湿了。她在信里说‘海的辽阔能让人明白，世间有比执念更重要的事’，我终于懂了 —— 过去我困在‘占有’的牢笼里，比这高墙更让人窒息；而她用温柔与宽容，给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看到了另一种人生。
狱中这几年，我跟着法律课老师学习，帮狱友写过离婚协议、抚养权申请书，看着他们带着希望走出这里，我才明白，赎罪不是一句空洞的承诺，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帮别人解开生活的枷锁。清沅想让每个孩子都能被温柔以待，我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往后余生，都做‘小远基金’的一颗铺路石。
出狱后，我想先去清沅和小远的墓前，把我这几年的忏悔和改变，慢慢讲给他们听。然后，我想跟着张奶奶学做桃花糕和荠菜粥，给来民俗馆的孩子和志愿者们暖肚子；想跟着晓星姐学织‘清沅的海’玩偶，把星光和海浪，一针一线织进更多人的心里。
终局之约那天，我想亲手放一只麦秆船，船身刻上‘对不起’和‘谢谢你’—— 对不起清沅和小远，谢谢你的原谅，谢谢你的善意，让我有机会重新做人。
苏曼妮
2022.2.15”
顾沉舟把信读给围过来的林晓星、乐乐和小宇听，眼眶不自觉泛红。林晓星擦了擦眼角，轻声说：“她真的变了，清沅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我已经把她的心愿告诉了清沅和小远。” 陈屿牵着念念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束刚采的野迎春，嫩黄的花朵开得正好，“早上我带念念去了墓前，把曼妮的信读了一遍，还把这束花放在了墓碑前，告诉他们，所有的恩怨都过去了，我们会带着曼妮，一起完成看海的约定。”
念念怀里抱着一只新编的麦秆船，船尾系着红、蓝两根丝带，红色代表 “忏悔”，蓝色代表 “新生”：“我给曼妮阿姨的船加了两根丝带，陈叔叔说，每个人都有两次人生，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醒悟。曼妮阿姨醒悟了，她的新生要开始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汽车鸣笛声，乐乐的手机同步响起，是提前抵达的海外志愿者：“乐乐姐！我们到苏家村村口啦！肯尼亚的木雕师傅、法国的刺绣阿姨都来了，还有浩浩，他带着他的画展作品，想提前布置在民俗馆里！”
大家赶紧迎出去，村口的大巴车旁，已经围了十几个人。肯尼亚的木雕师傅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雕鲸鱼，鲸身上刻满了不同肤色孩子的笑脸，还有 “海是亮的” 中英双语字样；法国的刺绣志愿者提着一个巨大的绣绷，上面是刚绣到一半的 “迟到的海” 挂毯，浅蓝的海浪里，藏着小远的画、清沅的便签、曼妮的手工船，还有全球志愿者的签名；浩浩背着画板，身后跟着安安和他的妈妈，安安穿着干净的校服，看到顾沉舟，立刻鞠了一躬：“顾叔叔，谢谢你们，我现在能背完整的课文了！”
民俗馆瞬间热闹起来。木雕师傅把鲸鱼摆件放在 “终局伏笔区”，说要让它守护这场十年之约；刺绣志愿者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继续绣挂毯，路过的村民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浩浩吧 “十年海浪” 系列画作挂在民俗馆的走廊里，从最初的稚嫩线条，到如今的恢弘构图，记录着他从患病儿童到美术生的蜕变。
中午，张妈和王大叔在 “小远的店” 摆了长桌宴，炖了鸡汤、煮了荠菜粥，还有刚蒸的桃花糕和麦秆饼。海外志愿者们围着桌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交流着，手里拿着 “清沅的海” 迷你玩偶，脸上满是兴奋。
“苏家村比我想象中更温暖！” 法国的刺绣志愿者咬了一口桃花糕，笑着说，“我要把这里的故事绣进挂毯里，让全世界都知道，有一个小村子，用十年时间，让一场迟到的约定，变成了全球的善意。”
下午，顾沉舟带着志愿者们去海边查看场地。春日的海边，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却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可容纳千人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背景板 “全球星海图” 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舞台两侧的展板上，已经贴上了 “十年勇气故事集” 的部分内容，还有全球志愿者的合影。
“这里要摆上非遗公益品展示台，” 林晓星指着舞台一侧，“每一件限定公益品都要配一个故事牌，告诉大家它背后的善意；那边要设一个‘放船区’，准备好足够的麦秆船和心愿卡，让每个人都能写下自己的心愿，放进海里。”
陈屿则带着木雕师傅和浩浩，查看海边的迷你画展场地：“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海和天空，浩浩的画挂在这里，就像把十年的海浪，都搬进了现实里。”
浩浩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要在终局之约那天，现场画一幅‘迟到的海’，把所有志愿者的笑脸、所有麦秆船的身影，都画进去，作为送给苏家村的礼物。”
返程时，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海风带着春的气息，吹起每个人的衣角。顾沉舟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人们，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苏家村灯火，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这场十年之约，已经不再是简单的 “看海”，而是所有被 “玩偶里的海” 温暖过的人，一场盛大的回家。
回到民俗馆，顾沉舟翻开 “十年勇气故事集”，在最后一页写下：“十年前，海是清沅与小远的约定；十年后，海是全球善意的相逢。迟到的不是海，是跨越执念的和解，是穿越时光的救赎，是终将圆满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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