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这天,青石镇的试验田像铺了层紫金色的锦缎。异谷穗彻底熟透了,穗柄被压得几乎贴地,谷粒饱满得要胀开,风一吹,穗子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像在唱丰收的歌。
墨渊站在田埂上,看着壮丁们扛着新磨的镰刀集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王铁匠的独轮车停在旁边,车板上铺着厚棉垫,新打的铁筐闪着光,专用来装谷穗。“今年的筐加了衬布,”他拍着筐沿,“保证谷粒上的银霜一点不掉。”
里正拿着账册,清了清嗓子:“老规矩,割穗留茬,谷秆捆好单独放,秦老说这秆烧成灰,比引灵草还养地。”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些,“今年亩产算下来,老灵壤四石一,新灵壤也有两石八,创了纪录!”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张屠户抡了抡胳膊:“我今天要割个第一!”李木匠笑着接话:“你割得快,可别把穗子碰掉了,去年你就碰掉了半筐。”
墨渊和凌恒带头下了田,镰刀“唰”地割进穗柄,沉甸甸的穗子应声而落,银光点随着动作飞溅,落在灵壤上,像撒了把碎星。身后的人跟着动手,镰刀起落间,紫金色的谷穗很快堆成了小山,独轮车来来回回地运,车轮碾过灵壤,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和镰刀声、欢笑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田边捡掉落的谷粒,竹篮很快就满了。“一颗都不能浪费,”她边捡边说,“去年这点谷粒磨成面,给娃们做了好几回饼呢。”年轻媳妇们学得仔细,连嵌在泥里的谷粒都抠出来,手上沾了泥也不在意。
日头升到头顶时,一半的异谷已经割完。谷堆棚里堆起了尖,顶端铺着的收谷草泛着淡绿,穗间的银光透过草叶渗出来,把棚子照得像个琉璃屋。张婶提着食盒过来,里面是异谷米煮的粥,就着腌黄瓜,吃得大家满头冒汗。
“府城药行的人后天才到,”里正喝着粥说,“这次要运走八百斤,剩下的留种、自吃,还能存两百斤当储备。”他翻着账册,“按今年的价钱,光这八百斤就能换十车铁器,够咱们打一冬的农具了。”
王铁匠眼睛一亮:“那我得多打些灵壤犁,明年扩种到十亩,得用新家伙才够快。”李木匠也说:“我琢磨着做个扬谷机,省力还干净,比人工扬谷强十倍。”
下午的活计是脱粒。王铁匠新做的脱粒机派上了用场,摇着手柄,谷粒顺着筛网漏下来,莹白如玉,银光照得人眼睛发亮。妇女们负责装袋,麻袋里垫着防潮纸,每装满一袋就扎紧口,在袋角写上“药行”“种子”“口粮”,分得清清楚楚。
墨渊蹲在旁边看脱粒,忽然发现谷粒里混着几颗特别亮的——比普通谷粒大一圈,银霜厚得像裹了层糖。他捡起来递给凌恒:“这是不是能当优选种子?”
凌恒看了看,又递给凑过来的秦老。秦老捏着谷粒端详半天,点点头:“这是‘灵种’,埋在灵壤里,来年长得更旺。得单独收着,开春先育秧,再移栽。”
大家一听,都仔细挑拣起来,很快就捡了小半筐。张婶小心地把灵种放进陶罐,封上口:“我家那口子说,这灵种得埋在灶王爷龛下,受受烟火气才好。”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捆谷穗也脱完了粒。三十多个麻袋整整齐齐地排在祠堂里,像堆着三十块金砖。脱下来的谷秆捆成了垛,立在灵壤边,像座小山,透着股清苦的药香。
墨渊站在祠堂门口,看着被运回来的异谷,忽然觉得这秋实里藏着的,不只是粮食,还有一整年的踏实——从开春的紫芽破土,到夏天的风雨守护,再到秋天的弯腰收割,每一滴汗都没白流,每一份力都结了果。
王铁匠推着空车往家走,嘴里哼着小调。张婶带着妇女们收拾东西,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得很远。孩子们围着谷秆垛捉迷藏,笑声清脆得像银铃。墨渊望着试验田的方向,割过的谷茬在暮色里泛着微光,灵壤的香气混着收谷草的清香,在晚风里飘得很远。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灵种会发芽,新壤会变肥,青石镇的日子,会像这堆积如山的异谷,一年比一年沉,一年比一年实。
夜色降临时,祠堂的灯亮了,映着麻袋上的字迹,温暖又安稳。墨渊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一颗灵种,硬硬的,带着股温润的劲,像揣着个沉甸甸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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