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谷入仓的第三天,青石镇飘起了谷香。不是普通新米的淡香,而是带着清甜味的暖香,从祠堂的粮仓里飘出来,顺着街面钻到各家窗棂里,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墨渊抱着陶碗坐在门槛上,碗里是新煮的异谷粥,米粒像碎玉,汤色乳白,银晕在汤里轻轻晃。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入口先是清甜,咽下去后,一股暖意从胃里散开,顺着筋骨往四肢流,浑身都松快了。
“这米是越煮越香了。”凌恒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张纸条,“镇上药铺掌柜的回信了,说愿意用三倍的价钱收咱们的异谷,还说要帮着联系府城的药行。”
墨渊放下碗,接过纸条看。掌柜的字迹娟秀,说异谷有“培元补气”之效,府城的达官贵人就认这种稀罕物,要是能常年供货,利润能抵过半季的收成。
“卖是该卖,”墨渊摩挲着纸条,“但得留够种子和口粮,灵壤还没扩开,不能一下子卖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凌恒点头,“里正说留一半存着,另一半先让掌柜的试试水。王铁匠还说,要是能换些好铁料,他能打些新农具,让灵壤扩得更快。”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是王铁匠的新铺子开张了。自从异谷丰收后,他的铁铺添了不少活计——家家户户都想打把能割异谷的镰刀,连邻村的人都跑来找他定做农具。
“去看看热闹?”墨渊站起身,粥香混着打铁声,让人心里敞亮。
铁铺前围了不少人,王铁匠光着膀子抡着锤,铁砧上的红铁被砸得“火星四溅”。他新打的犁头比普通犁头宽一寸,刃口还刻着细密的纹路。“这叫‘灵壤犁’,”他擦了把汗,“纹路能留住灵壤的气,翻地时不伤地力。”
李木匠凑在旁边看,手里拿着个木模:“我照着你的犁头做了木架,轻便省力,试过了,一亩地能少费两成力气。”
两人一铁一木,说得眉飞色舞,周围的人听得直点头,很快就有人预订新犁。墨渊看着这热闹场面,忽然觉得,异谷带来的不只是粮食,还有一股子让日子往前奔的劲。
转到祠堂门口,秦老正和道长说话,粮仓的门开着条缝,谷香从缝里涌出来,裹着淡淡的银雾。“……灵壤扩种不能急,”秦老的声音慢悠悠的,“明年先种五亩,用新谷壳拌引灵草灰养着,后年再扩到十亩,稳扎稳打才长久。”
道长点头:“我云游时见过多处灵地,都是贪快坏了根基。你们能守住‘稳’字,是福气。”他看见墨渊,招手让他过去,“这是‘育灵散’的方子,用异谷的根须和后山的草药配的,撒在新扩的灵壤里,能让灵气聚得更快。”
墨渊接过方子,纸上的字迹苍劲,药材大多是山里常见的,只有一味“月心草”没听过。“月心草在何处?”他问。
“后山望月崖有,”道长指着东边的山影,“每月十五夜里开花,带着露水采最灵。下月十五我陪你去采。”
墨渊把方子折好贴身放着,心里盘算着扩种的事:翻地、备肥、育苗……桩桩件件都得提前安排,就像去年侍弄试验田那样,一点都马虎不得。
回到家时,张婶送来个竹篮,里面装着新蒸的异谷糕,上面撒着芝麻,香得人直咽口水。“我家那口子说,”张婶笑得眼角堆起褶子,“用异谷面蒸的糕,孩子吃了不闹夜,老人吃了睡得香,往后得多多种。”
墨渊拿起块糕递给凌恒,两人咬了一口,甜香混着芝麻的脆,从舌尖暖到心里。院门外,孩子们的笑闹声、铁铺的打铁声、远处稻田的虫鸣声混在一起,像首乱糟糟却格外动听的歌。
墨渊望着屋檐下晒着的异谷秸秆,忽然觉得,这谷香里藏着的,不只是丰收的甜,还有新日子的声气——是铁器碰撞的“叮当”声,是木锯拉动的“沙沙”声,是人们盘算着来年的“絮絮”声,是青石镇一点点变热闹、变兴旺的“勃勃”声。
夜色降临时,粮仓的门被轻轻关上,谷香却没被锁住,顺着门缝溜出来,和家家户户的炊烟缠在一起,飘向星空。墨渊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想起去年试验田刚发芽的嫩芽,那么小,却带着股钻破雪层的劲。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新的挑战,灵壤扩种可能遇着难处,异谷买卖或许有波折,但只要这谷香还在,这股往前奔的劲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谷香里的新声,还在继续响着,像在说:日子长着呢,好好过,总能越过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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