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刚过，青石镇的积雪还没化透，试验田的雪层下却先有了动静。墨渊清晨去查看时，发现田埂边的雪塌了一小块，露出个黑褐色的小洞，洞里隐约有嫩绿色的尖芽钻出来，顶着点湿泥，像刚出生的雀儿。
“出来了！”他蹲下身，声音都带着颤，“异谷发芽了！”
凌恒闻声赶来，手里还攥着刚编好的竹筐。他扒开周围的残雪，更多的嫩芽冒了出来，细细的茎秆裹着浅褐色的种皮，顶端的叶片卷成小筒，沾着雪水，在微弱的晨光里微微发亮。
“比去年早了十几天，”凌恒数着芽尖，“道长说灵壤聚气足，果然没说错。”
两人正看得入神，王铁匠扛着铁犁路过，铁犁的刃口闪着寒光。“这就发芽了？”他放下犁，凑过来看，“我还以为得等惊蛰呢。”他忽然拍了下大腿，“得赶紧把篱笆扎起来，别让鸡鸭啄了嫩芽！”
说干就干。王铁匠回去拿铁料，墨渊和凌恒清理试验田周围的残雪，腾出空地。张屠户听说异谷发芽了，也扛着锄头来帮忙，他媳妇还带来了刚蒸的菜窝窝，让大家垫垫肚子。
“这芽看着就精神，”张屠户蹲在田边，手指不敢碰嫩芽，只在旁边比划，“比去年的壮实多了，准能结大穗。”
“灵壤养的，错不了。”墨渊啃着窝窝，眼睛没离开嫩芽，“道长说这芽吸了足气，长得快，过两天就得间苗，不然太密了长不开。”
王铁匠很快带着铁料回来，他打的篱笆桩是实心铁条，顶端被敲成尖刺状，往地里一插就稳当得很。李木匠也来了，扛着新做的竹篾，两人配合着，铁桩扎在外侧，竹篾编在内侧，很快就围出个半人高的篱笆，既透气又结实。
“这下安全了，”王铁匠拍了拍篱笆，“别说鸡鸭，就是野兔也钻不进来。”
下午，太阳暖和了些，试验田的雪化得更快了，露出大片灵壤。嫩芽在阳光下舒展叶片，卷着的小筒慢慢展开，变成淡绿色的细叶，叶面上的银晕比去年更明显，像蒙了层薄纱。
“你看这叶背，”凌恒指着一片展开的叶子，“有绒毛，能挡寒气。”
墨渊凑近看，果然，叶背覆着层细密的白绒毛，摸上去软软的。他忽然想起冬天雪底下的暖意，原来这嫩芽早就为自己备好了“铠甲”。
老道拄着拐杖来溜达，看着嫩芽和篱笆，捋着胡子笑：“不错不错，护住了气，也挡了外扰。”他从药篓里拿出个小陶罐，倒出些黄色粉末，“这是‘护芽散’，掺在水里浇上，能防蚜虫，让芽长得更稳。”
墨渊接过陶罐，粉末带着点硫磺的味道。他按老道说的，兑了水，用瓢小心翼翼地往嫩芽根上浇，水流过灵壤，很快被吸收，嫩芽像被喂饱了似的，叶片挺得更直了。
傍晚回家时，墨渊回头看了眼试验田，夕阳下，篱笆围着的嫩芽泛着淡绿的光，灵壤的褐金色在暮色里格外温润。他忽然觉得，这破雪而出的嫩芽，就像青石镇的日子，不管冬天多冷，雪多大，只要根扎得深，气聚得足，总能钻出地面，往高处长。
“明天得把试验田的边角再翻松点，”凌恒走在旁边，声音里带着劲，“让嫩芽的根能舒展开。”
“嗯，”墨渊应着，脚步轻快，“再去后山采点引灵草，道长说芽期得再补点草灰。”
晚风带着融雪的潮气，混着灵壤的清香，吹在脸上暖暖的。墨渊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间苗、施肥、防虫害，还有很多活计等着，但只要看着那些破雪而出的嫩芽，心里就踏实得很。
就像这嫩芽信任灵壤，他也信任这片土地，信任一起忙碌的人们。只要大家手拉手往前挪，再小的芽，也能长成沉甸甸的稻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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