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前的天气像个脾气暴躁的孩子,前一刻还烈日当空,下一刻就乌云密布。墨渊正在院子里帮老板娘晒药材,忽然看见西北方的天空被黑压压的云层覆盖,云层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青石镇压来。
“要下大雨了!”他喊着,赶紧抱起晒匾往屋里跑。药材最怕受潮,尤其是秦老刚送来的当归和枸杞,要是被雨水打湿,半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凌恒正在劈柴,闻言也抬头看天,眉头瞬间皱起:“这云来得太急,怕是场暴雨。”他丢下斧头,转身帮着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李木匠寄放的木料、巧铜张晾晒的铜器、还有张婶放在门口的菜干,都得赶紧搬到屋檐下。
镇上的人也都动了起来。“收谷子了!”晒场上传来张屠户的吼声,他光着膀子,正指挥家人把摊开的谷子往麻袋里装,金黄的谷粒被风吹得四处乱飘。“快点!雨要来了!”
“把窗户关好!”李木匠扛着梯子,挨家挨户地检查,帮着加固松动的窗棂,“这风邪性,别让瓦片给吹下来了!”
墨渊刚把最后一匾药材搬进屋里,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像有无数人在上面敲鼓。紧接着,狂风呼啸而至,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打在脸上生疼。
“好凶的雨!”老板娘关紧大门,看着门外瞬间模糊的景象,“去年这个时候也下过一场大雨,把镇东的石桥冲坏了,不知道今年……”
话没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房屋都在晃。墨渊跑到窗边一看,只见镇口那棵老槐树的一根粗枝被狂风折断,重重地砸在栅栏上,把刚修好没多久的栅栏砸出个大洞。
“不好!”凌恒抓起蓑衣,“我去看看,别让栅栏塌了伤到人。”
“我也去!”墨渊抓起一把伞,想跟上去,却被老板娘拉住:“外面风太大,你去了添乱!在家待着!”
凌恒已经冲进了雨幕,很快就和李木匠、巧铜张等人会合在镇口。折断的树枝压在栅栏上,几根新换的木桩已经被压弯,随时可能断裂。“快!把树枝挪开!”凌恒喊着,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几人合力去抬树枝,可树枝太粗,又被雨水泡得沉重,试了几次都没挪动。“用撬棍!”巧铜张喊着,从怀里掏出撬棍插进树枝底下,“一二三,起!”
“咔嚓”一声,树枝终于被撬起一角,众人趁机发力,把它往旁边挪了挪,暂时减轻了栅栏的压力。但风还在刮,雨还在下,栅栏依旧摇摇欲坠。
“得找东西顶住!”李木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去我铺子搬几根粗木柱来!”
就在这时,镇东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溪水涨起来了!快淹到田埂了!”
众人心里一沉。青石镇的田地大多在溪边,要是溪水漫过田埂,刚灌浆的稻谷就全完了。“分两拨!”凌恒当机立断,“巧铜张带几人守栅栏,我和李木匠去东边看看!”
墨渊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听见镇东的呼喊,再也待不住了。他趁老板娘不注意,抓起蓑衣就冲进了雨里,手里还拿着阿木爷爷平时挖药的小锄头——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是想跟过去帮忙。
东边的溪水果然涨得厉害,浑浊的黄水裹挟着泥沙和杂草,疯狂地冲击着田埂,好几处已经被冲出缺口,浑浊的溪水正往田里灌。“快!用沙袋堵!”张屠户带着人扛着麻袋,里面装满了泥土,往缺口处扔。
“不够!再来点!”有人喊着,声音被风雨吞没。
凌恒和李木匠赶到时,正看见一处田埂“轰隆”一声塌了,溪水像脱缰的野马冲进田里,眼看就要淹没半亩地的谷子。“快!把那边的石板搬过来!”凌恒指着不远处的废弃石磨,那是以前用来碾谷的,厚重结实。
几人冒着被冲走的危险,合力将石磨推到缺口处,暂时挡住了水流。墨渊也跑了过来,学着大人的样子,用锄头把旁边的泥土往缺口处扒,尽管雨水模糊了视线,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
“你怎么来了?”凌恒看见他,又急又气,却没时间多说,“小心点,别靠近溪边!”
墨渊点点头,却没退后,只是把锄头抡得更卖力了。他看着大人们忙碌的身影,看着被溪水浸泡的稻谷,忽然明白了——这就是家,是需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地方,哪怕自己能做的只是扒一点点泥土。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天色暗得像傍晚。远处的山林传来闷响,像是有泥石流正在形成。凌恒望着越来越高的溪水,心里清楚,这场骤雨绝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暴雨,它带来的,或许还有更严峻的考验。
而青石镇的人们,只能咬紧牙关,在风雨中并肩而立,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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