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比白天更烈，卷着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疼。凌恒带着人借着月光往七星石阵赶，脚下的路被野草掩盖，稍不留意就会绊倒，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李木匠喘着气，手里的铁镐被他攥得死紧，“这群疯子，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巧铜张背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他连夜打造的铁楔和锤子，还有几块备用的炸药——是他以前开山取石用的，本想留着修水渠，没想到派上这种用场。“等会儿见机行事，能劝就劝，劝不动就用家伙，”他低声道，“实在不行，就用炸药把他们的路堵了。”
离石阵还有半里地，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颤。紧接着是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连风里都弥漫着硝烟味。
“他们真炸了！”一个汉子惊呼，声音发颤。
凌恒心里一沉，加快脚步往石阵冲。等赶到时，只见天玑星石旁边炸开了个大坑，碎石散落一地，林忠带着手下正围着坑洞，用铁钎和撬棍翻找着什么，脸上满是焦急。
“住手！”凌恒大喊一声，带人冲了过去，长剑出鞘，直指林忠，“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炸了石阵会引发山洪，整个青石镇都会被淹！”
林忠转过身，脸上沾着灰，眼神却依旧锐利：“我们找东西，找到就走，不会连累你们。”
“找什么？守石令？”李木匠上前一步，铁镐指着坑洞，“我告诉你们，那东西根本不存在，别痴心妄想了！”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林忠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怒道，“家主说了，守石令就在七星石里，找不到我们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你敢！”巧铜张把包袱往地上一摔，掏出锤子和铁楔，“想毁了石阵，先问问我这锤子答应不答应！”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风卷着硝烟吹过，带着刺鼻的味道，石阵里的空气仿佛都要燃起来了。
凌恒盯着林忠，放缓了语气：“观主留下的话，‘石破则道存’，未必是让你们炸石头。或许守石令根本不在石里，而是另有存放之处。”
林忠皱起眉：“你怎么知道观主的话？”
“秦老和阿木爷爷是重阳观的弟子，”凌恒说，“他们知道的比你们多。如果你们真为了典籍而来，应该相信他们，而不是用这种破坏性的方式。”
林忠沉默了，显然在犹豫。他的手下却按捺不住，一个络腮胡大汉喊道：“别听他的！家主说了，只有炸开石头才能拿到守石令，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他说着，就要去点燃另一包炸药。
“拦住他！”凌恒大喝一声，长剑出鞘，直刺络腮胡的手腕。巧铜张也抡起锤子，砸向对方手里的引信，“当”的一声，引信被砸飞，落在旁边的水坑里，“滋”地冒起白烟。
络腮胡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就冲了上来。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铁镐对长刀，锤子碰短棍，在石阵里打得难解难分。
凌恒依旧对战林忠，两人身手都不弱，剑光刀影在月光下交织，谁也占不了便宜。“你们到底是谁？和清风观是什么关系？”凌恒一边打一边问，想摸清对方的底细。
林忠格挡开他的剑，喘着气道：“我们是守护观主遗愿的人，不是清风观的余孽！当年玄清叛观，我们的先辈就一直在找守石令，想把失散的典籍找回来，还给重阳观！”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凌恒有些意外，手下的剑慢了些。
“说了你们会信吗？”林忠反问，“这些年我们找了太多地方，遇到的不是骗子就是想独吞典籍的人，不得不小心。”
就在这时，石阵外传来秦老的声音：“别打了！守石令不在石头里，在石缝的暗格里！”
众人闻声停手，只见阿木爷爷和秦老提着灯笼赶来，秦老手里还拿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七星石的布局，在天玑星石的位置标着个小小的三角符号。
“当年观主怕守石令被抢走，特意在石缝里凿了暗格，”秦老指着天玑星石被炸出的坑洞边缘，“你们看这里，是不是有块松动的石板？”
林忠赶紧让人过去查看。果然，在坑洞边缘的石缝里，有块巴掌大的石板，边缘有细微的缝隙。一个手下用铁钎轻轻一撬，石板应声而落，露出里面一个小暗格，暗格里放着个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守石”二字，正是守石令。
林忠拿起铜牌，激动得手都在抖，翻来覆去地看，眼泪差点掉下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的手下也都松了口气，之前的敌意消散了不少，看着凌恒等人的眼神也缓和了。
“这守石令能做什么？”墨渊忍不住问——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躲在石头后面，刚才的混战没敢出来。
秦老接过铜牌，指着上面的花纹：“这上面刻着地宫的真正入口，还有开启的方法。观主当年怕地宫被坏人找到，故意留下假入口，真正的入口在七星石阵的中心，用守石令才能打开。”
林忠看着铜牌，又看了看凌恒，脸上露出愧疚：“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们确实是为了找回典籍，绝无恶意。”
凌恒收起剑：“只要你们不是为了禁术而来，我们可以帮你们打开地宫，把属于重阳观的典籍交给你们保管。但前提是，不能再破坏石阵，也不能泄露地宫的秘密。”
林忠郑重地点头：“一言为定。”
石阵里的硝烟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满大地，照亮了散落的碎石和众人疲惫却释然的脸。凌恒望着天边的启明星，知道这场风波总算没有酿成大祸，而那些被尘封的秘密，也终于要以一种平和的方式，重见天日了。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或许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重阳观的典籍重现，会不会引来更多觊觎的目光？但至少此刻，石阵的轰鸣停了，风里的硝烟淡了，他们守住了这方土地，也守住了彼此的信任。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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