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肃清了山林外围,确认清风观余党已逃窜后,在午后离开了青石镇。赵捕头临走前留下了十名衙役,协助镇子修补防御,还承诺会加派人手巡逻周边,确保不再有乱党靠近。
雪开始融化,屋檐上的冰棱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镇口焦黑的栅栏旁,汉子们正合力拆除破损的木料,巧铜张带着人往新伐的木桩上刷桐油,木油的香气混着雪水的清冽,在空气里散开。
“这栅栏得换大半,”李木匠用尺子量着木桩,“得用硬木,再让巧铜张打上铁箍,下次就算用圆木撞,也别想撞开。”
巧铜张抡着锤子,把铁箍牢牢钉在木桩上,“叮当”声清脆有力:“放心,我这铁箍用的是熟铁,比上次的铁链还结实,保准能用十年。”
墨渊帮着搬运碎石,把镇外的陷阱填上。雪水渗进陷阱里,把之前埋下的尖刺泡得发亮。“这些陷阱还留着吗?”他问正在指挥的凌恒。
“填了吧,”凌恒说,“救兵来了,暂时用不上了。等过阵子,再在隐蔽处挖几个,防患于未然。”他看着被雪水冲刷出的痕迹,忽然皱起眉,“你看这里。”
墨渊凑过去,只见陷阱旁的泥地里,有几个奇怪的脚印,比寻常人的脚印宽,前端还有浅浅的爪痕,不像是人留下的。“是野兽吗?”
“不像,”凌恒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尺寸,“这脚印很规整,像是穿着某种特制的鞋子。上次清风观的人穿的是布鞋,不是这种。”
张屠户扛着木柴路过,听见他们的话,也过来看了看:“这像是……铁爪鞋?以前听跑江湖的人说过,穿这种鞋爬山稳当,还能在墙上借力。”
“清风观的人会用这个?”墨渊有些惊讶。
“不好说,”凌恒站起身,“或许是他们留下的,也可能是别的人。让巡逻的衙役留意些,看看山林里有没有类似的痕迹。”
阿木爷爷带着秦老在镇子里走动,查看有没有人受伤。秦老的竹屋在混战中被烧了一角,药圃也毁了些,他却没在意,反而拉着阿木爷爷的手,说得最多的还是丹经的事。
“那丹经得藏好,”秦老反复叮嘱,“清风观的头目是玄清的大徒弟,心狠手辣,这次没得手,肯定还会再来。”
“我已经让凌恒找地方藏了,”阿木爷爷说,“在镇子后山的石洞里,那里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祠堂里缝补衣物,地上堆着几十件撕破的棉袄,都是混战中被钩破的。“这几件得重缝,”她拿起一件棉袄,袖子被划了道大口子,“李木匠家的二小子就是穿着这件,替人挡了一斧头,幸好棉袄厚,没伤着骨头。”
教书先生在给孩子们上课,课堂设在客栈的堂屋,孩子们坐得笔直,朗朗的读书声盖过了外面的敲打声。“……众志成城,同舟共济……”孩子们的声音稚嫩却坚定,听得旁边帮忙的汉子们心里暖暖的。
午后,太阳暖了些,雪水汇成细流,顺着巷口的水沟淌出去,带着些焦黑的木屑和泥土,在镇外的田埂上积成小小的水潭。凌恒沿着水潭往山林走,想看看有没有新的痕迹。
墨渊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阿木爷爷给的草药包,里面是防蛇虫的药粉。“秦爷爷说,开春后山里的毒虫就醒了,让我们进山时带着这个。”
走到半山腰时,凌恒果然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更多带爪痕的脚印,一直往深山里延伸。脚印旁还有几处被踩倒的灌木,断口很新,像是刚留下的。
“他们往深山去了,”凌恒判断,“不是撤退,像是在往某个方向移动。”
秦老恰好也来后山查看药圃的损失,听见他们的话,脸色微变:“往那边去,是黑风口!那里地势险要,以前是清风观的藏身地,后来塌了,成了绝地。”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墨渊问。
“不知道,”秦老摇头,“但那地方易守难攻,若是被他们占了,再想清剿就难了。”
凌恒立刻让人去通知衙役,带着几个熟悉山路的汉子,顺着脚印往黑风口探查。山路被雪水浸得泥泞,铁爪鞋的痕迹时断时续,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快到黑风口时,脚印突然消失了,像是凭空不见了。凌恒让众人停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前方的地面有被刻意清扫过的痕迹,雪水冲刷出的沟痕被填得很平。
“他们在这里分路了,”凌恒指着地面,“有人往左边的崖壁去了,有人往右边的山洞走了。”他对身后的人说,“回去报信,让衙役从左右两边包抄,我们在这里守着,别惊动他们。”
墨渊看着深不见底的黑风口,风从谷里灌出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心里有些发怵。但他看着凌恒坚定的背影,又握紧了手里的短刀——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让青石镇再受威胁。
雪还在融化,痕迹被一点点冲刷,却冲不散青石镇人心里的警惕。凌恒知道,这场风波还没结束,那些消失的脚印,就像埋下的隐患,随时可能再次出现。但他望着远处镇上飘起的炊烟,又觉得安心——只要大家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守不住的家。
夕阳西下时,他们撤回了镇子。黑风口的探查没有结果,却让每个人都明白,平静的日子需要更用心地守护。栅栏的修补还在继续,孩子们的读书声还在回荡,青石镇的生活,在雪融的痕迹里,慢慢回到正轨,却也多了份历经风雨后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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