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
“你就是个废物！”
“连给强少提鞋都不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婉清也是你能惦记的？”
“瞧他那穷酸样，活该被人当狗耍！”
嘈杂、刻薄的嘲笑声如同尖锐的冰锥，刺入陈阳的耳膜。
剧烈的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一个狭小的容器。
他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年轻却写满讥讽的脸庞，他们穿着廉价的潮流服饰，正围着自己，唾沫横飞。
周围是熟悉的大学城后巷，墙壁上涂鸦斑驳，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箱酸腐的气息。
这是……万载前？
自己刚刚被刘伟这伙人堵在这里羞辱勒索的那一刻？
陈阳，或者说，曾经是陈阳的这颗心，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极其遥远的、近乎荒谬的疏离感。
万年了。
在那无尽时空乱流与寂灭绝地中的一万载炼心，承受无尽孤寂与煎熬，磨砺道心，勘破轮回。
他曾一念星辰灭，一眼万古寒，与天地同寿，与大道争锋。
没想到，撼动时空归来，竟精准地回到了人生最屈辱渺小的这一刻。
“喂！”
“废物，吓傻了？”
一个黄毛青年，刘伟的狗腿子之一，见陈阳眼神空洞，伸手就要来拍他的脸。
“强少让你凑的五万块医药费呢？”
“拿不出来，今天老子就帮你松松骨！”
那手指粗鲁地伸来，带着烟臭。
陈阳眸光一敛。
万年了，已经太久没有蝼蚁，敢如此近距离地触碰他的圣颜。
他甚至没有动作。
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黄毛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深邃得如同亘古星空，蕴含着无法想象的沧桑与威严。
黄毛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一股没由来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感觉，就像一只渺小的虫子突然抬头，看到了笼罩整个天空的巨神！
他的血液几乎冻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后面侮辱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呜咽。
整个人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狗日的。”
你他妈见鬼了？”
领头的刘伟皱紧眉头，骂了一句。
他没看到陈阳有任何动作，只看到同伴突然吓瘫，只觉得邪门又丢人。
刘伟体型壮硕，是校篮球队的，自恃力气大，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陈阳的衣领：
“装神弄鬼！”
“废物，钱到底……”
“拿”字还未出口。
陈阳终于动了。
他只是轻轻抬起右手，看似缓慢，却在刘伟的手碰到他之前，后发先至，用两根手指，随意地搭在了刘伟的手腕上。
仿佛情人的抚摸，轻飘飘没有一丝力气。
刘伟却骤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刘伟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下去，白骨刺破皮肉，鲜血汩汩涌出！
“啊——我的手！”
“我的手！”
刘伟抱着断腕，痛得满地打滚，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其他几个跟班彻底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
陈阳只是用手指碰了一下？
刘伟那能扣篮的手腕……就断了？
陈阳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微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微微蹙眉。这具凡躯，太过脆弱。
方才他只是引动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神念，调动了亿万分之一的气血之力，竟差点让这手臂的经脉承受不住。
太弱了。
他抬眼，目光扫过剩下那几个噤若寒蝉的跟班。
那目光，不再平淡，而是带着一种俯视苍生的漠然。
“滚。”
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蕴含着无上意志，狠狠砸进几人的脑海。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架起惨叫的刘伟和失禁的黄毛，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小巷，连头都不敢回。
小巷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陈阳站在原地，微微闭上眼，庞大无匹的神念如潮水般悄然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城市，又迅速收回。
“地球……灵气稀薄至此，近乎末法。”
“时间只过去了三天。”
他低声自语，万年不变的道心，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他记得这一切。
三天前，那个叫张强的富二代追求林婉清不成，故意找他麻烦。
冲突中自己推了张强一下，对方假装受伤，讹诈五万医药费。
刘伟这帮人就是张强派来逼债的。
前世的他，无力反抗，受尽屈辱。
最后父母砸锅卖铁、借遍亲戚才凑够钱，家庭也因此陷入更深的困境。
而这，仅仅是他悲惨命运的开端。
“张强……”
“刘伟……”
陈阳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万年炼心，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少年。
昔日种种，在他眼中已如云烟。
但，云烟碍了眼，吹散便是。
蝼蚁咬了人，碾死就好。
恩怨？谈不上。
只是这重归红尘，总需要些微不足道的尘埃，来祭奠一番。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双手插兜，缓步走出了阴暗的小巷。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平静而深邃的轮廓。
喧嚣的都市气息混杂着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陈阳站在街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烟火气”。
万年寂寥，此刻的嘈杂竟让他感觉一丝……新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印着模糊动漫图案的廉价t恤，脚上一双开了胶的帆布鞋。
兜里比脸还干净，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部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
“真是……孱弱而有趣的体验。”
他低声自语。
嘴角勾起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弧度。
对于曾挥手间星辰崩灭、以银河为浴池的他而言。
这种极致的“贫穷”体验，反倒是一种别样的红尘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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