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军营，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苏晨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在长江沿岸的几个关键点上轻轻点过。
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各色小旗，代表着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
“报——”吴小良快步走入大帐，“李将军急报。”
苏晨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李道宗和秦仲岳已经按计划在西津渡、江阴渡、采石矶三处要隘布防完毕。”
苏晨转向站在一旁的宋青山：“宋将军，你看这布防如何？”
宋青山俯身细看沙盘，手指在西津渡的位置点了点：“西津渡口宽水深，水流湍急，李将军在此布置了两万精锐，沿岸架设了五十架三弓床弩，还沉下了三道铁索横江。”
“江阴渡口则布置了三万兵力，沿岸挖掘了三道壕沟，埋设了上千枚铁蒺藜。采石矶地势险要，秦将军的两万禁军居高临下，准备了上千桶火油，一旦敌船靠近，便可火攻。”
苏晨满意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让李道宗调集了五万民夫协助防守。这些民夫主要负责运输箭矢、滚木礌石，以及在敌船靠近时投掷陶罐炸弹。”
苏晨拿起几面红色小旗，插在沙盘上的几个关键位置：“最重要的是这三个渡口后方，我都安排了五千骑兵作为机动。一旦某处吃紧，可以迅速驰援。”
宋青山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苏先生算无遗策。如此一来，江南叛军想从这三个渡口突破，难如登天。”
“报——”又一名传令兵匆匆进来，“禁军使密报？”
苏晨接过密信，展开一看，眉头微皱：“果然不出所料。江南四十万叛军主力将在中下游渡江，目标是江陵至黄州一线。”
苏晨立即转向沙盘，手指沿着长江中下游划过：“宋将军，我们必须立刻率军顺流而下，在江陵一带布防。”
宋青山毫不犹豫：“末将这就下令集结大军。蜀地十五万精锐随时可以开拔。”
“好。”苏晨当机立断，“传令全军，即刻拔营。水师战船在前，步骑兵在后，顺流而下，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江陵渡口。”
“是！”帐内众将齐声应诺。
长江之上，千帆竞发。
黎明时分，苏晨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而下。
江风拂面，带着初夏的湿润。两岸青山如黛，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苏先生，”宋青山走到他身旁，“按照这个速度，午时前必能抵达江陵。”
苏晨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前方：“宋将军，你认为江南叛军会主攻哪个渡口？”
宋青山沉思片刻：“依末将之见，最可能是汉阳门渡口和金口渡。这两处江面宽阔，水流平缓，最适合大军渡江。”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晨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地图，在甲板上铺开，“所以我们要在这两个渡口布置重兵。”
苏晨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汉阳门渡口布置五万精锐，沿岸架设二十架三弓床弩。金口渡布置三万兵力，沿岸挖掘壕沟，埋设铁蒺藜。”
“江陵渡口和公安渡口各布置两万兵力，作为侧翼支援。城陵矶和黄州渡口各布置一万五千兵力，以防敌军迂回。”
宋青山仔细看着地图：“如此一来，我军防线绵延数百里，首尾呼应。只是......兵力会不会太过分散？”
苏晨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要带上铁骑。他们机动性强，可以随时驰援各处。”
正说话间，前方江面上突然出现几艘小船，正逆流而上。
船上的人看到大军船队，立刻挥舞红旗示警。
“是禁军使的探船。”宋青山立即命令，“快，接他们上来。”
不多时，几名禁军使密探被带上旗舰。为首一人单膝跪地：“禀苏先生、宋将军，江南叛军已于今晨开拔，前锋十万大军正沿江南岸向东北方向行进，预计两日后抵达汉阳门渡口对岸。”
苏晨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来了，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叛军到达前完成布防。”
江陵渡口，夕阳西下。
苏晨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看着忙碌的士兵们修筑工事。
沿岸已经架起了数十架三弓床弩，每架床弩旁都堆放着特制的箭矢，有些箭头上绑着小铁罐炸弹。
“报告苏先生。”一名校尉快步跑来，“汉阳门渡口的防御工事已经完成。二十架三弓床弩全部就位，沿岸还挖掘了三道壕沟，埋设了上千枚铁蒺藜。”
苏晨点点头：“火油准备得如何？”
“已经备足三千桶，全部藏在沿岸的掩体中。”
“很好。”苏晨满意地点点头，“传令下去，今夜轮班值守，严防敌军夜袭。”
夜幕降临，长江两岸灯火点点。苏晨和宋青山在临时军帐中研究着最新的军情。
“报——”吴小良匆匆进来，“李将军急报。西津渡、江阴渡、采石矶三处均发现敌军斥候活动，但主力仍未出现。”
苏晨和宋青山对视一眼：“果然，他们是在佯攻。主力还是要从中下游渡江。”
宋青山皱眉道：“苏先生，我们是否需要抽调部分兵力回援？”
“不必。”苏晨摇摇头，“李道宗和秦仲岳的十万大军足以守住那三处渡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以逸待劳，等待江南叛军主力的到来。”
女帝在襄阳，江南不可能从金陵那边渡口做突破口。
苏晨赌江南五大家会从这边渡江，不给女帝机会逃离更北的方向。
苏晨走到挂在帐中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点在汉阳门渡口：“这里将是主战场。宋将军，明日你亲自坐镇汉阳门，我负责金口渡。一旦敌军渡江，务必将其歼灭于江心。”
“末将明白。”宋青山肃然应道。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王德海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大人。苏大人可在？”
苏晨一惊，连忙掀开帐帘。只见王德海风尘仆仆地站在帐外，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军侍卫。
“王公公？”苏晨愕然，“您怎么来了？”
王德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压低声音道：“苏大人，陛下......陛下御驾亲征，已经到了汉阳门渡口。”
“什么？”苏晨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陛下......陛下怎么能来前线？这里太危险了”
王德海苦笑一声：“老奴劝不住啊。陛下说，江南世家既然敢造反，她就要亲自坐镇前线，让叛军见识见识天子之威。”
苏晨急得直跺脚：“糊涂，万一有个闪失......”苏晨猛地转身，“宋将军，这里交给你了。我立刻赶往汉阳门。”
宋青山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苏先生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
苏晨匆匆披上外袍，对王德海道：“王公公，我们走。”
夜色中，一队骑兵疾驰而出，向着汉阳门渡口的方向飞奔而去。苏晨心急如焚，不断鞭策战马加速。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汉阳门渡口，女帝沐婉晴正站在临时搭建的大帐前。
望着对岸隐约可见的江南叛军营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陛下，”身旁的侍卫长低声道，“夜露寒重，请回帐休息吧。”
女帝摇摇头：“朕要在这里，亲眼看着叛军覆灭。”
长江的波涛声在夜色中回荡，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两岸的灯火，如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决定大周命运的大战。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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