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左腿的幻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却只触到空荡荡的绷带。
“哟，醒啦？”李田山叼着半块压缩饼干凑过来，笑得没心没肺“恭喜啊兄弟，你现在是避难所唯一合法免除一切劳动人士”
陈默没说话，眼神死寂地盯着天花板。
李田山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突然一屁股坐到床边，掀起自己的裤腿——小腿上赫然一道狰狞的疤痕：“还记得么？去年演习被兄弟部队那帮不长眼的兔崽子打偏的炮弹炸成这样。当时医护兵说老子这辈子别想跑步了”他猛地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现在呢？跑得比雪地摩托都快”
陈默终于转过头“不用说了，我没什么事，让我安静一会儿”
看着陈默脸上挤出的满是凄惨的笑容，李田山终于想不出俏皮话，拍拍他的胳膊默默退出医务室，左沐晨也跟着退了出来。
“田山，你觉得……陈默能挺过来么”
“不知道，我们只能慢慢开导他……”
两人心事重重的刚走到餐厅，第六感闪电般击中李田山脑海，他转身飞速朝医务室跑去。
“住手！”
一脚踹开医务室铁门，他看到陈默爬到操作台边正仔细端详着那把刻有左沐晨名字缩写的手术刀，刀刃闪烁着寒光，陈默扭过伤神向李田山微微点头致意，右手毫不犹豫的把手术刀朝自己喉咙捅去……
“叮~”
清脆的金属相撞声响起，陈默迷茫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术刀，旁边躺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李田山飞身扑来紧紧搂住陈默，叶琦玉把地上两把刀远远踢开，身后，避难所其他人蜂拥而来。
“亏你还是个战士！竟然想着自杀！”叶琦玉愤怒的朝陈默怒吼，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
脸色苍白的秦文东缓缓走来，左沐晨在一旁有些奇怪，虽说秦文东抽的血有点多但已经过了这么久又补充不少营养，不至于还这么虚啊？
“我们为救你做了多少你知道么？”李田山把陈默重新放在病床上，叶琦玉把血袋挂上输液架“这袋血是秦文东抽的第三回。再抽下去，他走路都得靠白冰背。”
秦文东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故意装出异常虚弱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别听她瞎说……咱俩血型一样，我相信如果是我需要输血你也会这么做”
陈默的视线在秦文东胳膊上粗大的针孔和自己空荡的左腿间来回游移，突然红了眼眶。他猛地抓住秦文东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为什么一定要救我？我是个废人”
“因为你是避难所的一员”秦文东指了指李田山衣服上有些模糊的臂章“而且你们是军人，你永远也不会是所谓的废人！”
“长时间连续挖掘导致温度升高，岩层应力失衡崩塌”指挥室内，秦文东和白冰盯着何莹莹的笔记本电脑，何莹莹指着避难所三维结构图上的红圈“这个位置是拐角核心受力点，就是这首先塌方的，我们必须得换条路线”
白冰轻拍一下桌子抓起自己带来的铁锹“既然莹莹确定原因了，告诉我，从哪条路线过去”
“这里，文东救你时走的那条线，那里的岩层结构更稳固，而且我们已经开凿出小型通道了，工程量会小很多”
秦文东一把拽住白冰“等下，确定还要挖么？上次差点活埋你！”
“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怕了？”白冰眯起眼睛“别让我看不起你！”
“不是我怕，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这次，我还是走第一个”白冰甩开他的手，乌黑的发丝在白炽灯光下像刀刃般锋利“我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扩张才能生存！“
白冰做了两个深呼吸，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要么支持我一起挖，要么我现在就把你装虚的事情告诉陈默——两个胆小鬼以后上厕所都要蹲着尿尿”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十秒，最终秦文东抓起另一把铁锹“……跟在我后面”
隧道比想象中稳固。白冰的藏身处还保持着原状，甚至她那件沾血的外套还挂在凸起的钢筋上。最令人惊喜的是“云知处”——那台功勋机器人歪斜在角落，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
“小云！”何莹莹扑过去，像抱宠物一样抱住冰凉的金属外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撑住的！”
白冰踢了踢机器人的机械臂“莹莹，你是不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为什么对机器这么着迷？”
车轮迅猛碾过何莹莹，她满脸通红，尴尬的拿下半框眼镜擦拭着“冰姐你别乱说……毕竟小云是我的心血……”
白冰噗嗤一笑“好啦，跟你开个玩笑。看能不能修好它，有它帮忙我们进度会快很多”
陈默的康复训练从第三天开始。何莹莹拆解了一把废弃狙击枪，用枪管做支撑骨架，弹匣槽改造成膝关节铰链。
“关节处都内置了液压缓冲”她敲了敲假肢侧面“走路时能减少30%冲击力”
左沐晨帮助陈默穿戴好假肢，看着陈默疼痛扭曲的脸庞何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橡胶有些短缺，我拿瞄准镜上的皮套做的上端缓冲，可能会有些疼”
“没事儿！我只要站起来！”陈默咬着牙说道，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
左沐晨捧着康复计划皱眉“先练站立，再练拄拐行走，最后再独立行动——别管李田山那个多动症一样的疯子，他再在你面前大跳你告诉我，我给他来一针安定”
陈默咬着牙直起身子，当他颤巍巍站起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牛逼！”李田山突然从背后轻推了他一把。陈默身形晃动几下，竟然稳住了。
“李田山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左沐晨出离愤怒，李田山依然嘻嘻哈哈“我就说嘛，我大兄弟是个爷们，纯的！”
叶琦玉难得露出笑容“真棒，这才是我们的战友！”
自从醒来以后，陈默也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半个月后，地下空间已经初具规模，完成第一间五十平方的房间加固后，白冰迫不及待的清空一部分上层仓库让秦文东把物资搬了下来。看着新开辟的地下仓库堆满了物资。白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到上层连夜把清空的那部分仓库改造成酒吧——用几块备用的保温板当吧台，输液架又挂上自制小彩灯。
“庆祝两条腿走路”她给陈默倒了杯“特调”，蒸馏过的高浓度白酒加番茄汁。
李田山举杯高呼“为陈默的新腿干杯！顺便问一句——莹莹你到底有没有保留他这条腿发射子弹的功能？”
众人哄笑中，何莹莹的笔记本电脑突然传出一声蜂鸣，她转头看一眼屏幕大叫“信号定位成功了！”
地图在电脑屏幕上打开，她的指尖点在一处标红的建筑上“秦都市在建的高铁西站，65到70公里。这个位置是精确的”
叶琦玉向众人解释道“信号的事情我们一直没忘，莹莹最近一直在尝试定位，看来终于成功了”
白冰突然在吧台上铺开一张白纸“外出预案。秦文东、叶琦玉轻装出发，携带——”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看什么看？”白冰头也不抬，“反正拦不住你们，不如把送死计划做得专业点”
秦文东看向飞快铺满内容的白纸，发现上面连雪地摩托的油耗曲线都算好了。他猛地抱住白冰，在她耳边低语“老婆……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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