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有什么教学上的事情不能在学校说吗？”苏晚没有让开进门的路，语气礼貌但疏离。
陈明推了推眼镜，笑得温和：“苏老师，是关于下周公开课的事。校长希望我们两个年轻教师一起准备一堂示范课，我觉得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他扬了扬手中的教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苏晚正想着该如何拒绝，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步走来。是顾琛！他比预计的回来得早。
“那就明天在学校谈吧，陈老师。”苏晚急忙说道，希望能在顾琛到达前把陈明打发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顾琛几步就走到院门前，目光在陈明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沉了下来。
“顾同志回来了。”陈明笑着打招呼，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顾琛没理他，径直走到苏晚身边，很自然地站到她身侧，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有事？”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种苏晚从未听过的冷硬。
陈明似乎没察觉到顾琛的不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我来找苏老师讨论教学计划。顾同志可能不了解，教育工作需要经常交流研讨...”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顾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要吃饭了。”
这话说得直白而决绝，连苏晚都愣了一下。她悄悄瞥了顾琛一眼，发现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冷得像冰。
陈明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既然这样，那我改天再来。”
“在学校谈就好。”顾琛直接堵死了他再次上门的可能。
陈明张了张嘴，最终在顾琛冷冽的目光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院门口一时陷入沉默。苏晚能感觉到顾琛身上散发出的不悦，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他...”
“进去吧。”顾琛打断她，率先走进院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
苏晚跟在他身后，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她注意到顾琛买回来的东西比预想的要多，除了日用品和粮食，还有一块颜色鲜亮的布和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果然，陈明的出现还是影响到了顾琛的心情。
“那个...”苏晚刚开口，顾琛却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他经常来？”顾琛的声音依然低沉，但苏晚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苏晚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家里来。”
顾琛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眼神依然严肃。他沉默片刻，突然拿起桌上的那块布：“在县城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苏晚惊讶地看着那块枣红色的布料，颜色鲜亮，质地柔软，在青山村这样的小地方算是相当难得的了。
“给我的？”她接过布料，指尖触到柔软的质感，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顾琛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我很喜欢！”苏晚由衷地说，将布料贴在胸前比了比，“这个颜色真好看，谢谢你。”
顾琛的耳根微微泛红，又拿起那个油纸包：“还有这个。”
苏晚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个浅蓝色的发卡，样式简单但做工精致，旁边还有一盒雪花膏。
她惊讶地抬头看向顾琛，没想到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竟会细心到给她买这些女性用品。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她轻声问，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顾琛移开目光，语气有些生硬：“看你用的都快没了。”
苏晚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只剩下一个旧发卡，雪花膏也快用完了。这些细节连她自己都没太在意，顾琛却默默记在了心里。
苏晚握着发卡和雪花膏，突然灵机一动。她走到顾琛面前，把发卡递给他：“你帮我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顾琛明显愣住了，看着那个小小的发卡，又看看苏晚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
他的手指粗大，动作笨拙，小心翼翼地撩起苏晚额前的碎发，试图把发卡别上去。这个过程中，他的指尖不时碰到苏晚的额头，每一次接触都让他动作一顿。
苏晚仰着头，看着他专注而紧张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甜蜜。这个糙汉老公，明明不擅长做这种事，却还是愿意为她尝试。
“好了吗？”她轻声问。
顾琛收回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好了。”
苏晚跑到水缸旁，借着水面的倒影看了看。发卡别得有点歪，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看。
“真好看！”她转身冲顾琛甜甜一笑，“你的眼光真好。”
顾琛的耳朵更红了，他转身走向灶台：“该做饭了。”
苏晚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危机总算解除了。
午饭时，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苏晚特意把顾琛买的那块布放在桌上，时不时摸一摸，表现出对礼物的珍视。
“你下午还要去上工吗？”苏晚问。
顾琛摇摇头：“今天请假了。”
苏晚眼睛一亮：“那下午我们一起去后山走走好吗？我听说那里的野花都开了。”
顾琛抬头看她，眼神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好。”
饭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出了门。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不时有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苏晚注意到，顾琛这次没有走在她前面，而是与她并肩而行。
后山的野花果然开得绚烂，一片片不知名的小花在春风中摇曳。苏晚像个孩子一样在花丛中穿梭，时不时摘下一两朵，凑到鼻尖轻嗅。
“顾琛，你看这花多好看！”她举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转身对顾琛说。
顾琛站在不远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阳光洒在她身上，那枚浅蓝色的发卡在她发间闪闪发光，与她明媚的笑容相得益彰。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娶这个城里姑娘，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苏晚跑到顾琛面前，把手中的小花递给他：“送给你。”
顾琛看着那朵小小的野花，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接过的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谢谢你带我来看花。”苏晚笑着说，“我很开心。”
顾琛凝视着她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你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这句简单的话，却让苏晚心里暖融融的。她看得出来，顾琛正在一点点为她改变，从那个沉默寡言的糙汉，慢慢变得会表达，会关心人。
回去的路上，苏晚自然地挽住了顾琛的手臂。他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任由她挽着。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乡间小路上拉得很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
而此刻的顾琛，手里紧紧攥着那朵小小的野花，心里某个地方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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