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神山里的灰雾，浓得能摸得着似的 —— 不光挡着眼，还一个劲儿往人神识和灵力里钻，跟要把人慢慢磨干似的。换了别的修士来，撑死了一炷香就得歇菜，灵识被吸光，最后跟山里的枯骨一个样儿，被雾彻底同化。
可楚曦身上那圈混沌光，跟这灰雾的天生对头似的。灰雾一碰到光晕，别说侵蚀了，反倒被那能装下万物、还能生能灭的混沌劲儿慢慢拆了、吸了，最后变成补她消耗的小能量。她就跟个会移动的净化器似的，在死气沉沉的雾海里，硬生生趟出条临时的道儿。
往里头走得越深，遇上的魔物就越勤。除了之前见着的熔岩狼魔，还冒出来好些新玩意儿 —— 有能喷腐蚀毒液的飞蛇，躲在地下冷不丁窜出来扎人的骨刺藤蔓，还有影子似的虚东西，专挑魂儿下手的怨灵影妖…… 长得五花八门，可身上那股劲儿都一个样儿：又乱又凶，满脑子就想毁东西、吞活物，连力量核心都是纯纯的混乱本源。
楚曦下手可没半点客气。一会儿用混沌指剑戳，一会儿放归墟领域的小雏形，实在烦了就直接调动规则，小范围抹干净…… 这些法子她用得溜得很，拦路的魔物全被她收拾了。而且每宰掉一只，就有丝纯纯的混乱本源自动飘过来，被她吸进身子里。
她能清楚感觉到，随着这些本源攒得多了，自己的混沌核心好像活泛了不少，连那被封着的 “渊之锚点”，都悄悄动了一下，跟见着好吃的似的。这让她心里头更警惕了 —— 赶紧放慢吸收的速度，还用混沌劲儿反复炼了又炼，确定一点问题没有，才敢融进自己的力量里。
“渊” 引她来这儿，果然没安好心！这些混乱本源，对别的修士来说是剧毒，可对她这种刚摸着混沌边儿的 “容器”，简直是大补。它就是在勾着她，让她多吞点本源，快点跟混沌融到一块儿，到时候跟 “渊” 的联系也更紧 —— 这算盘打得，隔着雾都能听见响。
在雾海里走了不知道多久，宰了多少魔物，前头的景象总算变了。
灰雾慢慢淡下来，眼前露出来一片还算开阔的山谷。山谷正中间，立着个黑石头做的玩意儿 —— 比北境戎族那破祭坛老多了，也气派多了，看着像座小宫殿的废墟。好几根大石柱子断的断、歪的歪，上面刻着些模模糊糊的画，有星星炸了的，有大怪兽打架的，瞅着就邪门。
废墟最核心的地方，是个圆溜溜的大平台。平台中间没立图腾柱，反倒有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坑边刻着好些暗金色的符文 —— 这些符文跟活的似的，一个劲儿扭来扭去，还透着股能把魂儿冻住的凉气，一个劲儿往里头吸人！
而一直引着楚曦来这儿的 “渊” 的意念，源头就是这个坑洞！
楚曦飘在废墟边上，脸绷得紧紧的。她能感觉到，坑洞里散出来的气息，比北境邪神的意志纯多了，也老多了 —— 这根本不是某个邪神的念头，更像……“渊” 本体的一部分力量，或者说，是个老在漏它本源的 “伤口”？
废墟周围连个魔物的影子都没有，静得吓人，跟所有魔物都不敢靠近的禁地似的。
她小心翼翼挪到圆平台边上，盯着那些扭来扭去的暗金色符文。这些符文看着特眼熟 —— 跟系统的秩序规则正好对着干，可又好像是一个根儿出来的！这就是 “渊” 的规则显出来的样子！
就在楚曦全神贯注瞅着符文，想琢磨出点门道的时候，坑洞深处突然涌出来一大堆乱哄哄的记忆碎片，跟潮水似的，硬往她识海里冲！
这不是来攻击的，更像无意识漏出来的东西，或者说，是这 “伤口” 记了好久的零碎片段！
她 “看” 着了 —— 无边无际的黑和空里头，冒出来两个大得没法形容的意志。一个偏要搞 “绝对秩序”，稳得一动不动；另一个就爱 “彻底混乱”，恨不得全砸了重来。这俩没什么好与坏，更像宇宙规则的两面，少了哪个都不行。
她还 “看” 着了 —— 不知道是为了维持那点脆弱的平衡，还是想抢着定这片天地的 “规矩”，这俩意志打了起来，打得没法想象。最后 “秩序” 意志赢了，把 “混乱” 意志（就是 “渊”）砸破了、封起来了 —— 大部分主体被压在不知道哪儿的地方（难道是冷宫废井？），而散出来的碎片和力量，就成了世上各种邪祟、魔物的根儿。这殒神山，就是其中一块大碎片掉下来的地儿！
她接着 “看”——“秩序” 意志（也就是观测者）为了盯着这些因为打架弄出来的 “世界破洞”，怕 “混乱” 再醒过来，就造了系统这种玩意儿，帮着天命之子（难道是太子？）清理 “混乱” 的残留，维持它定的 “平衡”。
最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她居然在这些碎片里看着了自己！碎片里她的影子一闪而过，还标着字 ——“计划外的变量”、“可能的完美容器”、“得盯紧了，要么引到正路上，要么直接收拾了”！
这些记忆碎片又多又乱，好多地方模模糊糊的，可足够楚曦搞明白好多事儿 —— 系统和 “渊” 的来历、它们为啥对着干，还有自己到底处在啥位置，全跟以前想的不一样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天选之女，就是这俩至高规则意志打架时，意外冒出来的 “特殊玩意儿”—— 俩都盯着她呢！系统帮她，是想让她跟着 “秩序” 的规矩走；“渊” 勾她，是想把她变成装 “混乱” 的完美容器！
就在楚曦慢慢消化这些吓人事儿的时候，坑洞深处那股纯得没法再纯的 “渊” 的混乱本源，好像感觉到 “完美容器” 来了，开始更清楚地喊她！
一股又大又纯、勾得人心里发痒的混乱本源能量，跟喷泉似的从坑洞里涌出来，飘在祭坛上空！这能量纯得很，楚曦只要愿意，一伸手就能吸过来 —— 她的混沌之力肯定能一下子变厉害，说不定还能借着这股劲儿，一下冲破瓶颈，到个新境界！
可代价也明摆着：她跟 “渊” 的联系会更紧，那被封着的锚点说不定就失控了，到时候她就再也回不了头，彻底变成 “混乱容器”，掉深渊里去了。
与此同时，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封着的 “渊之锚点” 正使劲晃，跟特别想要似的。远在京城的沈逸，通过灵魂契约，她也隐约感觉到，他灵魂壁垒上沾着的那丝 “渊” 的气息，好像也被勾动了，轻轻晃了晃！
吸了吧，力量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拿到，可一旦拿了，说不定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不吸吧，或许能维持现在的样子，可面对观测者以后可能再来的 “修正”，还有 “渊” 无孔不入的算计，她还能撑多久？
楚曦站在那涌出来的混乱本源跟前，暗金色的眼睛里光闪得厉害。身前是能到手的力量，可后头跟着深渊；身后是满是迷雾的路，还有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的危险。
她慢慢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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