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渡厄舟的玄铁舰身刚擦过那颗土黄色星球的云层，林凡就觉出不对劲了——这颗叫“落尘星”的玩意儿，空气里飘着股古怪的甜腥味，像是把晒干的灵草和铁锈混在一起熬了三天三夜，闻着就让人喉头发紧。他把船藏在城郊一片枯树林里，舰身隐在扭曲的枝桠间，活像块被遗忘的废铁。做完这些，他揣好沈心如的星图纪要，别紧龙玥给的短刃，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作战服——就是唐冰云缝补过的那件，袖口磨破了边，却比落尘星上任何绫罗绸缎都让他安心。
你猜这落尘星的坊市是什么模样？简直像把地球上的集市和戏台子揉在了一起！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铺子挂着五颜六色的幡旗，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的丹炉，有的绣着看不懂的符文，风一吹，幡旗猎猎作响，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彩纸鬼。街上的人更有意思，男的大多穿长袍，领口袖口滚着金线，腰间挂着玉佩香囊，走路时衣襟飘飘，仿佛下一秒就要飘上天去；女的则梳着复杂的发髻，插着亮晶晶的簪子，裙摆上绣着灵鸟仙草，步子迈得极小，生怕踩脏了裙角。唯独林凡，一身短打作战服，靴底沾着星际尘埃，往人群里一站，活像只混进孔雀群里的灰雀——显眼得让人心烦。
他本想找个铺子问问宇宙修真界的门道，刚走到一家挂着“流云阁”幡旗的药铺前，就被三个穿青袍的修士拦住了去路。领头的是个三角眼，颧骨高得能戳死人，腰间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穗上的珠子磕磕绊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上下打量林凡，眼神像黏腻的蛛网，扫过林凡磨破的袖口时，嘴角撇得能挂个油瓶儿。
“喂，哪来的野小子？”三角眼开口了，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穿得跟个乞丐似的，也敢来咱们落尘坊市晃悠？”
林凡没理他，只想绕开往前走——他还惦记着沈心如星图上标着的“灵草集市”，想寻些能泡茶的灵叶，好尝尝这修真星的茶，比不比唐冰云的云雾茶香。可他刚挪一步，旁边个瘦高个就伸腿绊了他一下，林凡稳稳当当没摔着，那瘦高个倒先嚷嚷起来：“哟呵，还挺横？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我们师兄可是筑基期的高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捏碎你这破衣服！”
“破衣服？”林凡终于抬眼，目光扫过那瘦高个，又落回三角眼身上，“我这衣服，缝补的时候用的是星蚕线，挡过异兽的利爪，扛过能量弹的冲击——你那绣着金线的袍子，能吗？”
这话一出口，三角眼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腰都弯了，旁边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声音大得把街上的行人都引了过来。“星蚕线？能量弹？”三角眼笑够了，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扯林凡的衣领，“小子，你怕不是从哪个荒星来的傻子吧？还能量弹——咱们修真界讲的是灵力，是法宝！你那堆破烂玩意儿，连块下品灵石都不如！”
林凡的手在身侧攥紧了，指节泛白，腰间的短刃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怒意，玄铁刀柄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有好奇的，有鄙夷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就像当年在阿尔法星港，他还是个新兵蛋子时，被老兵油子欺负的模样。可他没动，他想起龙玥说的“凡事沉住气”，想起唐冰云缝补衣服时说的“冲动是祸根”，更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找回去的路，是为了能再见到那些等着他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三角眼见林凡没反抗，气焰更盛，手一使劲，竟把林凡的衣领扯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替沈心如挡碎石时留下的。“我看你这小子，八成是个没门没派的散修，身上连块灵石都没有吧？”三角眼眯起三角眼，语气里满是贪婪，“要想在这落尘坊市待下去，就得懂规矩——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再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说不定老子心情好，还能赏你块下品灵石，让你买个馒头填填肚子！”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小子怕是要倒霉了”，有人说“李老三又在欺负外乡人了”，还有个卖灵果的老头，偷偷对林凡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劝他认栽。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目光冷冷地看着三角眼：“我身上没灵石，也不会给你磕头。”
“哟呵，还嘴硬！”三角眼脸色一沉，抬手就往林凡脸上扇去——那手上带着点微弱的灵力，普通人挨上这一下，少说也得肿半边脸。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闭上了眼，像是不忍看这一幕。
可那巴掌，终究没落在林凡脸上。
林凡的手快得像道影子，猛地抓住了三角眼的手腕——他没用灵力，只用了当年在军队里练的擒拿术，指力却大得惊人。三角眼只觉手腕一阵剧痛，像是被铁钳夹住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你……你敢动手？”他又惊又怒，另一只手就要去拔腰间的剑。
林凡却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依旧站得笔直，像根扎在土里的铁桩。“我不想打架。”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你若再纠缠，我不保证你的剑，还能挂在你腰上。”
三角眼揉着发疼的手腕，又惊又怕，却又拉不下脸——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一个筑基期修士，被个穿破衣服的小子捏得直叫疼，传出去颜面何存？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好小子，你有种！等着！老子这就去叫人，今天非得把你打出屎来，让你知道咱们落尘星的厉害！”说罢，他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连腰杆都没刚才直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也渐渐散去，只有那卖灵果的老头，走过来塞给林凡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小伙子，你胆子真大，李老三可是流云阁的人，筑基期的修为，你可得小心点。”
林凡接过果子，道了声谢，果子入手冰凉，带着股清甜味。他望着三角眼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不是怕，只是不想刚到这颗星球就惹麻烦。可这麻烦要是自己找上门来，他也不介意让这些所谓的“修真高人”，尝尝挨揍的滋味。
他攥了攥手里的灵果，又摸了摸怀里的星图纪要——沈心如的字迹仿佛就在眼前。他抬头看了看坊市尽头，那里烟雾缭绕，隐约能看见更多的幡旗。
流云阁？李老三？
林凡的眼神沉了沉。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是，那三角眼说要去叫人，他会带多少人来？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而自己，又该在什么时候，亮出真正的实力，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风又吹来了，带着坊市的甜腥味，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林凡咬了口灵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压下了那点甜腥味，也压下了心头的躁动。
等着吧。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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