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乱流的余波还在谷口滚，林墨曦撑着地面的手突然一沉——掌心的淡金光芒刚稳住护盾，就被一股更烈的邪力拽了下，像是顾临渊藏在乱流深处的钩子，要把她体内的时间碎片硬生生扯出来。她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壤在“呼吸”，每吸一口气，周围的景象就变一次：左边的野草刚冒芽就瞬间枯萎，变成灰；右边的岩石先风化得像沙土，又突然凝聚成尖锐的石刺，扎得她小腿生疼，可下一秒石刺又消失了，只留下个浅浅的坑。
“首领！你的脸！”丫丫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她的脸颊。林墨曦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的粗糙——刚才还光滑的皮肤，突然爬满了皱纹，像老了几十岁，可指尖刚碰到，皱纹又消失了，皮肤变回了原样，只是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滴在地上，血珠刚落地就变成了暗红色，又瞬间变成鲜红，反复几次，像被时间揉碎的胭脂。
“别管我！”她嘶吼着，体内的时间碎片终于不再沉睡，淡金光芒顺着血脉往掌心涌，这次不是散的，是凝的，像根烧红的铁针，往乱流的中心扎。第一缕光芒碰到乱流时，谷口的草木突然疯长，玉米苗从土里钻出来，瞬间长到一人高，结出饱满的玉米棒，可还没等成熟，又突然枯萎，倒在地上变成了腐殖土；刚碎成渣的钢板，突然变回了崭新的模样，上面的铁锈消失得干干净净，可下一秒又被乱流卷着，拧成了麻花状，最后“哐当”砸在地上，成了块废铁。
“这……这是咋回事？”李老三举着斧头，站在护盾外，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都直了——他脚边的一颗玉米种子，刚落地就发芽，长叶，抽穗，结棒，最后枯萎，整个过程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快得让人头晕。
林墨曦没工夫解释。她能感觉到，乱流的核心藏着顾临渊的“时间锚点”——那是他用来牵引乱流的东西，带着和她同源却更阴狠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淡金光芒从掌心喷出来，不是挡，是裹，像包粽子似的，把乱流的核心裹住，一点点往回收。
“嗡——”
裹住核心的瞬间，天地突然暗了。原本血红的天空变成了墨黑，又突然裂开道口子，漏出里面的淡紫色，像破了的染缸。乱流里的时间碎片开始碰撞，过去和未来的画面搅在一起：她看到主基地沦陷时，自己抱着个孩子拼命跑，那孩子最后还是没了；又看到未来的山谷，玉米长得漫山遍野，石岳在地里锄草，陆晨光在给孩子们治病，丫丫穿着新缝的战袍，举着灵能枪站岗——可这些画面刚出现，就被邪力撕成了碎片。
“想毁了它？没那么容易！”林墨曦咬着牙，胸口的伤疼得她直抽气，每动一下，肋骨都像要断了，可她不敢停——那未来的画面，是她的念想，是李二柱的玉米，是所有人的希望，不能被顾临渊的邪力毁了。
淡金光芒突然暴涨，把乱流的核心裹得更紧。她能感觉到，顾临渊的邪力在挣扎，像被困住的野兽，乱流开始反向旋转，之前被吞噬的灵能、被扭曲的景物，慢慢往回倒：枯萎的野草重新冒芽，碎掉的钢板变回原样，连丫丫掉在地上的药瓶，都在空中转了个圈，慢慢落回药箱里，瓶盖自己盖好了。
“快！稳定它！”陆晨光的声音发颤，掌心绿光顺着林墨曦的胳膊往上爬，帮她稳住体内的碎片，“别让它再乱了！”
林墨曦点头，可刚要发力，就觉得喉咙一甜——顾临渊的邪力突然自爆，想和她的时间之力同归于尽。“嘭”的一声，乱流的核心炸开，时间之力和邪力搅在一起，像团烧红的铁球，往谷口的人群滚去。石岳举着断刀想挡，却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栅栏上，断刀“哐当”掉在地上，刀刃上的缺口又多了几道。
“不能让它炸了！”林墨曦嘶吼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往天上指——她要把这团混乱的能量导上天，不能让它伤了身边的人。淡金光芒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缠住那团“铁球”，一点点往天上拽。
“嗡——”
能量刚离开地面，天空就变了色。墨黑、淡紫、血红、淡蓝，各种颜色搅在一起，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最后突然被一道金光劈开——那团能量在淡金光芒的牵引下，顺着金光往天上冲，越来越亮，越来越粗，最后“轰”的一声，炸成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光柱是淡金色的，夹杂着一丝银灰（那是幼猫的灵能），还有一丝极淡的紫（顾临渊的邪力），直插云霄，把天空的颜色都染成了金。谷口的人们都看呆了：老铁匠举着烧红的铁钳，忘了打铁；李老三的斧头掉在地上，砸了自己的脚，却没感觉；丫丫抱着药箱，仰着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却咧开了笑；陆晨光的绿光都忘了输出，掌心的光映着光柱，像两团小小的星星。
光柱的光芒越来越盛，百里之外都能看见——西边“粮屯”的人，正扛着玉米种子往山谷走，看到光柱都停下了脚，对着山谷的方向磕头；南边“石寨”的王虎，刚带着人打完猎物，看到光柱就把猎物往地上一扔，喊着“去山谷！曙光首领没事！”；甚至更远的“水湾”，渔老大正划着船，看到光柱就对着船工喊“快！往山谷划！首领肯定打赢了！”
林墨曦站在光柱的底下，身体晃得厉害。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时间之力快耗尽了，淡金光芒越来越暗，脸上的皮肤又开始反复老化、年轻，疼得她牙都快咬碎了。可她没倒，因为她看到石岳从地上爬起来，断刀捡起来了，虽然刀刃更卷了，却依旧举得高高的；看到陆晨光的绿光又亮了，正在帮那个俘虏处理腿伤；看到丫丫跑过来，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想帮她擦嘴角的血。
“别……别擦……”她笑着说，声音轻得像风，“这血……是赢的证明。”
光柱终于慢慢暗了下去，最后变成一缕金线，钻进了她的体内，和沉睡的时间碎片缠在一起。天空的颜色恢复了正常，淡蓝的，飘着几朵云，比任何时候都好看。谷口的草木不再枯荣，岩石不再变化，只有地上的玉米种子粉末，被风吹得飘起来，落在刚冒芽的野草上，像撒了把金粉。
林墨曦往后踉跄了两步，石岳赶紧扶住她，陆晨光的绿光立刻覆在她的胸口：“别说话，省点力气！你的时间之力耗尽了，碎片又沉睡了，得好好养着！”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眼睛却盯着光柱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沉了——刚才对决时，她能清晰感觉到，顾临渊的时间之力不止表面那么简单。那股邪力里，藏着更深处的东西，不是黑袍人影能完全控制的，像是顾临渊自己的力量，只是被邪力裹住了，像裹在黑布里的光，一旦露出来，会比现在更可怕。
“他不是……不是黑袍的傀儡那么简单。”林墨曦轻声说，声音带着疲惫，却很肯定，“他的时间之力……比我强，刚才只是……只是没尽全力。”
石岳愣了愣：“没尽全力？那他为啥要撤？”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胸口的疼又上来了，“可能是……是在试探我，也可能是……黑袍的控制，真的没那么牢。”她想起顾临渊投影里说的“种玉米的小女孩”，想起他最后那复杂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乱——顾临渊，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冰冷背后，好像藏着点别的，只是被邪力和秩序，盖得太深了。
“不管他为啥，咱们赢了！”石岳咧嘴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首领，你刚才那光柱，可太厉害了！估计方圆百里的人都看见了，以后咱们曙光的名声，就更响了！”
林墨曦抬头，看向谷口的方向——光柱虽然暗了，可空气中还留着淡金的光芒，像层薄纱，罩在山谷上。老铁匠正举着刚锻好的灵能刃，对着光柱消失的方向看，嘴里念叨着“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阵仗”；丫丫正帮着苏医生，把药箱里的药瓶重新摆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那个受伤的黑石俘虏，正跟着李老三，一起把栅栏上的钢板重新钉好，虽然动作慢，却很认真。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累的，也是欣慰的。顾临渊的深不可测，黑袍人影的阴谋，深渊之门的威胁，这些都还在，可她不怕了。因为她身边，有这些人，有这谷口的草木，有这刚冒芽的希望，就算顾临渊下次来尽全力，就算黑袍人影真的打开了深渊之门，她也能撑住。
“走，回溶洞。”她站直了身体，石岳赶紧扶着她，“苏医生肯定煮好粥了，我想……想喝碗热粥。”
“好！喝粥！”石岳应着，扶着她往溶洞走。陆晨光跟在后面，掌心绿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胸口；丫丫抱着药箱，蹦蹦跳跳地走在旁边，时不时给她讲刚才光柱出现时，大家有多惊讶；老铁匠则扛着灵能刃，跟在最后面，眼神里带着光，像是找到了新的念想。
走到溶洞门口，苏医生果然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碗热粥，粥里飘着两片小白菜叶，还卧了个荷包蛋——是她特意给林墨曦留的，说“补身子”。林墨曦接过碗，粥是温的，刚好能喝，小白菜的清甜味混着粥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的疼好像轻了点。
她喝着粥，抬头看向灵能泉眼的方向——那里的裂缝又扩大了些，幽光更亮了，可这次，幽光里没有邪力，反而带着点极淡的暖意，像是幼猫的灵能，在慢慢恢复。她摸了摸胸口，那粒捏碎的玉米种子粉末还在，沾在掌心，像是在提醒她，李二柱的玉米，还等着她种。
“等我伤好了，咱们在谷口种玉米吧。”林墨曦突然说，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种满整个谷口，等成熟了，咱们煮玉米粥，烤玉米棒，让所有人都尝尝。”
“好！”石岳第一个应，“我来翻地！我以前在老家，种过玉米，最会翻地了！”
“我来浇水！”丫丫举手，“我能挑水，挑得可多了！”
“我来……我来锻把锄头！”老铁匠说，手里的灵能刃晃了晃，“给你们锻最好的锄头，挖地快！”
陆晨光笑了：“我来给玉米施肥，灵能草的汁混在土里，玉米长得快！”
林墨曦看着他们，喝粥的速度慢了下来。阳光透过溶洞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粥碗里，泛着金色的光。她知道，顾临渊的深不可测是真的，黑袍的阴谋是真的，深渊之门的威胁也是真的，可眼前的这些，也是真的——翻地的石岳，浇水的丫丫，锻锄头的老铁匠，施肥的陆晨光，还有这碗热粥，这片山谷，这些人。
这些，就是她的希望，是她能撑下去的勇气，是就算面对顾临渊的全力一击，也敢站在谷口说“我不怕”的底气。
只是她没看到，百里之外的黑巢里，顾临渊正站在密室的窗前，看着山谷的方向——那里的光柱虽然暗了，可他能感觉到，那股淡金的光芒里，带着他熟悉的、却早已失去的东西。他的冰蓝色眼睛里，黑色的邪力又开始波动，这次不是烦躁，是怀念，是挣扎，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半粒玉米种子，是很多年前，那个种玉米的小女孩给他的，一直没丢。
“你说得对……”他轻声说，声音很轻，只有自己能听见，“希望不是毒药……可我……”
话没说完，黑袍人影的声音突然在密室里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在想什么？别忘了你的任务！下次，必须把她的时间碎片抢过来，打开深渊之门！”
顾临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冰蓝色眼睛里的怀念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服从：“是，黑袍大人。”
密室的门关上了，挡住了外面的光，也挡住了顾临渊眼底最后一丝挣扎。而山谷里的林墨曦，刚喝完最后一口粥，正看着石岳他们在谷口规划种玉米的地方，嘴角挂着笑，掌心的淡金光芒，悄悄亮了一丝，像颗星星，在她的掌心里，闪着坚定的光。
她知道，下次的对决不会远，顾临渊的全力一击会很可怕，可她不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后，是一群人，一片谷，一碗粥，一粒玉米种子，还有一个，等着她种满玉米的山谷。
天地变色的对决已经过去，可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林墨曦，已经准备好了——带着她的希望，带着她的人，带着这谷口的玉米，等着顾临渊，等着黑袍人影，等着所有的挑战，站在山谷的风里，笑着说：“我在这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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