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沫原本盘算着，以他目前的存款，养活自己外加一个“低欲望”的丧尸，理应绰绰有余——毕竟佐原雅美生前是樱花国女性，饭量能有多大？变成丧尸后需求理应更少，开销顶多半个人水平。
但很快，第二天的早餐事件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两杯温润的小米粥。赵沫自认分量足够。 佐原雅美对着一次性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将其掰开。初时动作僵硬笨拙，夹起的包子总是不听使唤地滑落回餐盒里。赵沫慢条斯理地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包子时，她才艰难地吃掉一两个。
但变化来得猝不及防。 仿佛反复使用筷子的动作，撬开了尘封在灰烬下的某个开关。她的手指突然变得灵活而精准，动作流畅得如同解开了无形的枷锁。不仅迅速反超了赵沫的进度，甚至开始“入侵”他的餐盒。
最终，赵沫只吃了半笼包子。剩下的一笼半，几乎全进了佐原雅美的肚子。她安静地坐着，灰白眼珠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出是否餍足。
“你不会……还没吃饱吧？”赵沫忍不住用日语嘟囔了一句（他大学时便考过了日语N2和英语六级，日常交流毫无障碍）。
佐原雅美歪着头，灰蒙蒙的眼珠聚焦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幅度轻微地点了下头？！
赵沫：“……”
早餐事件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他彻底清醒。养一只丧尸的开销，恐怕远非预想中那么简单。
但好在他就算不靠国运比赛，也有养活自己的生路——就是那个网店！
好在，他并非毫无退路。
老本行——网店，就是他的底气。
大不了这三个月不休了，提前开门营业！蚊子腿也是肉。 而且，眼前这不眠不休、精力无限的丧尸“员工”，简直是天赐的客服人选！赵沫确信，只要管够饭，她能二十四小时在线待命。
唯一需要确认的是：她真的能用电脑打字吗？不会中文没关系，用罗马音拼写日语，再用翻译软件转成中文就行。网店客服又不是技术专家，能把顾客的需求问清楚，剩下的技术活他自然能搞定。
收拾完早餐的狼藉，赵沫开始了这场带着几分荒诞色彩的“面试”。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正式而尊重：“问你点事。能听懂我的话，就点个头，行吗？”
佐原雅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双覆盖着灰雾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然后，轻轻颔首。
赵沫松了口气，继续推进：“会用电脑吗？puter？”
他怕对方不理解，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工作间。一台落满灰尘、搭载着3050ti显卡的电脑主机静静躺在桌下。
她盯着那个电脑机箱看了一会儿，赵沫则趁着对方失神的时候，轻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往下一按。
丧尸小姐姐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很轻松就坐在了电脑桌前的电竞椅上。
赵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指末端那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锐利指甲，轻轻托起她苍白的右手，将其放在机箱冰冷的开机按钮上。
“按下去。”赵沫近乎温柔地命令道。
佐原雅美浑身像是过电一样颤抖了一瞬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
“按下去呀。”赵沫试探着，在她手背上施加了轻微的压力。
就在她的指尖被引导着，按向那枚小小的开关按钮时——
赵沫敏锐地注意到对方那被灰雾覆盖的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或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
赵沫不觉得一台电脑机箱有什么可怖之处。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动作，触动了某些深埋的记忆碎片。
而在佐原雅美此刻混沌一片的意识深处，冰冷的按钮触感却如同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爆了无数尖锐、混乱、如同幻灯片般飞速闪回的画面！每一帧都像钢针狠狠刺入她尸变的脑海，试图将某些被强行抹去的东西重新烙印进去！
“卧底……机密……”
“山口组……大川治平……目标，击毙……”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驾驶着社团大佬的黑色丰田埃尔法，在雨幕中疯狂疾驰上百公里，冲向郊外那座森然的别墅！
目标：地下室暗格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她记得自己手指颤抖着插入U盘，伴随着粗重压抑的呼吸，将足以将首相级大佬送入监狱的铁证，一点点复制下来……
“咔哒！”
当时事情败露后，那位黑道大佬手中格洛克手枪拉动套筒上膛的声音，竟是和如今按下赵沫的机箱按钮的声音重合到了一处！
“你没事吧？”赵沫注意到了丧尸小姐一瞬间的失神，还以为电脑这“高科技”把丧尸的脑子烧短路了。
谁知，佐原的反应却是很人性化地摇了摇头，她伸出略显僵硬的手指，握住了鼠标。光标在桌面上移动，右键、新建、文本文档——动作虽慢，却目标明确。
她想在空白的文档里输入些什么。然而，当她习惯性地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的却是一串串让她似懂非懂、但并不怎么认识的方块字——简体中文。
“我给你弄个日语输入法吧……”赵沫熟练地接过键鼠的控制权，找了一个能用的日语输入法。
虽然赵沫的键盘上没有标注日文假名对应的键位，但这对于曾经的职业人士佐原雅美而言并非障碍。
她只是拿赵沫的键盘试了一下，就慢慢找回了手感——一开始她连最简单的あ（a）、い）（i）、う（u）、え（e）、お（o）都打不对，但仅仅一两分钟后，她的手指便适应了这种生涩感，敲击速度明显提升，连贯地打出了一段文字。
她甚至记得一个快捷键：ctrl+A全选文档里之前练习时打出的所有乱码，然后按下backspace键，将屏幕清空。
接着，略显僵硬但节奏稳定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こんにちは、佐原雅美と申します。赵さん、お世话になっております。引き取るような形でお愿いして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本当に感谢しています。”伴随着她略显僵硬地敲击键盘（打字速度勉强达到熟手的级别，但还有很明显的提升空间，估计是丧尸的尸僵特性让她最多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一行日语文字就这样浮现在txt文档里。
（“你好，我叫佐原雅美。赵先生，承蒙您的关照，以被收留的形式麻烦你实在抱歉，但我由衷感激！”）
赵沫自然看到了对方打出来的那行文字，他还松了口气：“你现在比我们刚见面那会儿可强太多了！这样我就省心多了。”
“多的东西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吧……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具体的情况，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不过眼下，我倒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赵沫观察着她的反应，确认没有抵触情绪后，才详细说明了网店的情况和客服工作的内容——主要是在线解答顾客疑问、收集需求。他着重强调：“这样你就能自己赚到伙食费了。多出来的钱，你可以自己留着。毕竟你现在在这里……嗯，身份上有点特殊，需要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
佐原雅美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自己，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脸上流露出担忧——语言不通，如何与顾客交流？
赵沫表示这很好办——这年头翻译软件不要太好找，实在怕表达不清的话，甚至可以直接上AI翻译！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制造精密仪器，没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说法，意思差不多到位就行。
他解释了老半天，佐原这才打消疑虑，打算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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